阳棹与丘芸澜同步瞪大了双眼,一股玄奇的斑斓光华自两对眼眸中缓缓绽放。
一瞬间,丘芸澜的意识像是被吸入了一个漩涡,在急速旋转下坠中,它看到密密麻麻的场景闪过。
在萍纺村游荡的自己。
被束缚在地窖的自己。
抱着女儿的尸体变作怪物的刹那。
昏暗的地窖。
大学校园里与自己说说笑笑的朋友。
考场里奋笔疾书,试卷上密密麻麻写着令人眼晕的小字。
一顶廉价的生日帽。
“芸芸,十岁生日快乐!”
——丘芸澜猛地睁开眼,发现短手短脚的自己正坐在家里的椅子上。
她抬眼往前方望去,先看到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上面插着十根蜡烛。再往前看,妈妈正坐在餐桌的另一头,温柔地笑着,一边拍手一边为她唱着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柳易的身影出现在了空中。
小的星光人影似是察觉到不妙,从沈平澜的身体里倏忽钻出,向他扑去。
可已经来不及了。
趁着阳棹用回溯记忆的能力定住了作为主体的丘芸澜,柳易面前已没有足够阻碍他的敌人。
在看到柳易扬起前半身时,沈平澜神色微动,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已经知道了青年的想法。
旋即,一对铁色马蹄在星河之间重重踏落。
镇压!
“嗡——!”
剧烈的嗡鸣震彻了在场所有生命的脑海,只见那璀璨宏伟的群星幕布像是皱缩了、干枯了,从马蹄落下的中央一点开始,一颗颗星星的光芒熄灭,瞬息便重回无光的永夜!
与柳易、沈平澜之前的猜测一样,星星既是丘芸澜的力量,也是它的弱点。
群星熄灭后,丘芸澜与小星光人影身上的光芒也陡然一暗,像是风中残烛忽明忽灭起来。
小的星光人影更是一个趔趄,可顾不上自己的情况,它向丘芸澜急切地扑去——
“唰!”
一抹刀芒同时出鞘,如浩荡烈焰,一往无前!
“祝你生日快乐啊……”
丘芸澜脑海里仍在回荡那首稚嫩童音与温和女声合唱的生日歌,可它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一甩头,也向前急切一冲——
它就像是主动迎上了沈平澜的刀刃般,被那柄鲨齿般的刀刃贯穿了胸膛。。
而在它身后,小的星光人影即便受到了它舍命的保护也没能幸免,刀刃在贯穿丘芸澜后又戳穿了它的脑袋。
“……”
前冲出刀的男人风衣飘扬在半空,长刀接连贯穿两只怪物,将它们斩于空中,一切好似静止在了这一秒。
“……祝你生日快乐!”
一首脑中的生日歌唱到了结尾,丘芸澜木然地看向前方的虚无之处,强行在刀刃贯身的状态下转过身,伸出手臂将女儿温柔地抱入了怀中。
沈平澜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幕,忽然后撤一步,将刀从怪物的血肉里拔出。
丘芸澜于是抱着女儿,无力地滚落到了一边的泥土地上。
背景里连绵的天空号角声渐趋减弱,怪物们从嘶吼转为濒死的絮语,低缓地演奏着曲目的终结。
她再一次躺在了地上,记忆里草灰的味道如影子般又出现了。但她只是仰着面,愣愣凝望着头顶那片天空。
漫天的星子呀……
她慢慢地想要伸出手臂,但干枯的手臂抬起了一半,便无力地坠落在地,激起了大片灰尘。
身上的星光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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