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衡倒也不曾打断他们,甚至饶有兴致听着。
眼看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快说昏了过去,陈怀衡撑着下颌,看着他们气定神闲开了口:“如今西边河套常有鞑靼侵入。”
两人齐噤了声,殿内归于一片诡异的死寂。
大昭地大,周遭不少的部落都在觊觎。
当初北边也常有蒙古俺答骑兵入侵,算起来,那年陈怀衡仅十六岁,便已经面临了国家危难之际。
大概是听说了东边帝国由一个小儿和妇人治理,北边的俺答便陷入了躁动之中,早在灵正三年,陈怀衡登基的第三年,北边便已经不安生了,时常有人俺答士兵侵入边境地界。
那时朝政还不在陈怀衡手中,现如今回想起来,少年时他亲自批改过的那些奏章,旨意从来都不出于自己,而是听从首辅、太皇太后,甚至是身边的掌印太监。帝国不会任由一个稚童为非作歹,即便陈怀衡到了十五岁,仍旧只是群臣和太皇太后手中的傀儡帝王。
一直到灵正六年,当了六年的皇帝的陈怀衡已经十六岁了。这一年,大昭北部危机到了空前严重的状态,蒙古骑兵势不可挡,甚至要直逼京城,他们的进攻紧迫迅速,已经连续攻下了京城外围的好几座城池。
命运而行,一切事情的发生都不是没有征兆。
少年帝王或许早在十三岁那年,蒙古骑兵第一次进犯边境时,就已经意料到了结局,然而,一切都在悄然行进着,他洞悉到了结局,却无法挽回。
生灵涂炭,敌寇都快打到了家门,陈怀衡好像只能眼睁睁看这一切发生。
他或许也早就料到了有朝一日要天子守国门,要御驾亲征。
后来,他开始习起了武功,寅时一刻就起了身在乾清宫的后苑之中习武,读书之际,还要看孙子兵法之类的兵书。
不过,他当然也没愚笨到叫自己习得一身武功而后冲锋陷阵,他只是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强壮到撑过将来那一段艰苦的时光。
他的少年时光,没有一刻时间是闲暇的。
唯一得空的时间,大约是春日负暄,有幸赏得院中美景。
他所做的一切,都被身边的宫女禀告给了太皇太后。
她好像不能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便是蒙古有骑兵,也不至于让他一个小儿亲临战场。
然而,却不想仅仅两三年的时间,蒙古骑兵就已快直逼京城。
陈怀衡亲自上了战场,他要亲自北伐。
朝中、国家气氛低迷,他们也不奢求陈怀衡能打什么胜战回来,如果他的出现能让将兵、百姓增长士气,这便足够了。
群臣们便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将陈怀衡送上了战场。
若他能活着回来最好,若是活不了的话......他还有兄长和弟弟能继承衣钵。
可叫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过去了半年,陈怀衡大获全胜、班师回朝。
北方长达三年被蒙古铁骑骚扰,笼罩在大昭上方的阴影终于在此刻被一扫而空。
举国上下陷入了一阵狂欢,而歌颂的对象便是这英勇的少帝。
帝王初次展露了自己的锋利,群臣们不以为意,可待发觉过来之时,他已经成了一只伸着爪牙的虎豹。
陈怀衡凭借着这一次的北伐,在朝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站稳了脚跟。
从前北方有蒙古骑兵,而现今西边河套一带有鞑靼侵扰。
难道现如今,他还要再来一次御驾亲征吗?
天子守国门,是功绩,何尝不是莫大的讽刺。
陈怀衡神色不明,将手边的东西给了黄坚白,让黄坚白拿给了那些阁老,他看着他们道:“这是昨日从西边来的军务,套寇袭来,诸位阁老觉得呢,现如今是该修官道,还是拨军需呢。”
不同于前任帝王的优柔寡断,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帝王,心中有了成算之后,很快就会将事情办妥下去。前些时日他一直拖着,也只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举将事情敲定,不再给他们来日再提的机会。
军务甩到了他们面前,又有前车之鉴,在这等情形下,也该知晓做出何种抉择。
陈怀衡问道:“可还有异议?”
果不其然,在看到这东西之后,他们便没话再说了。
这场内阁会议到此结束。
里头在议着国事,妙珠便守在门口,现下是午后,她看时间还早,便去尚膳监那边端了一碗汤羹回来。
里面差不多持续了约有半个时辰多的功夫,妙珠从外边回来的功夫刚好结束。
大臣们从里头陆陆续续出来。
妙珠见他们散了场,便端着汤羹进了乾清宫中。
妙珠走到了陈怀衡的身边,问道:“陛下受累了,可要用些汤?是奴婢方才去尚膳监端过来的。”
陈怀衡朝着桌案微扬下颌,示意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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