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锈迹斑斑的奶粉罐静静立在床头,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零钞和硬币便映入眼帘——有皱巴巴的毛票,有磨得发亮的钢镚,每一分都记录着她这些年在山间跋涉的足迹。
她在心里默算着,指尖轻轻掠过那些带着体温的钞票。
五百八十二块。
多少个清晨踏着露水出门,多少个傍晚背着竹篓归来,那些被荆棘划破的伤痕,被烈日晒黑的皮肤,此刻都化作了罐子里沉甸甸的分量。这笔钱要支撑她现阶段高中的生活,虽然除去买教材的二十块后所剩不多,但至少能让她暂时安心。
乔潇潇刚把钱罐藏好,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黄素兰尖利的叫骂声。她浑身一僵,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浪哪儿去了?!猪都不喂了是吗?以为自己上高中就了不起了?”黄素兰的嗓音像刀子一样刮进屋里,“人还没走呢,就敢偷懒!养你这么多年,倒养出个白眼狼来了!”
乔潇潇的胃里绞得发疼,她今天一天就吃了个干馒头,早就消化完了,现在只剩下一阵一阵的灼烧感。她咬紧嘴唇,隐忍着,只盼着黄素兰骂够了就能消停。
可下一秒,房门被“砰”地踹开,黄素兰叉着腰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哑巴了?”她冷笑一声,“饭不做,活儿不干,真当自己是城里大小姐了?”
乔潇潇低着头,大伯忙于生计,一向是早出晚归的,她知道,这时候顶嘴只会换来更狠的责骂,甚至是一顿打。
“我这就去。”
黄素兰冷哼一声,转身走了,脚步声重重地砸在地上,像是要把不满全踩出来。
乔潇潇拖着发软的双腿往外走,每迈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经过厨房时,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灶台上飘,那半碗稀饭已经凝了一层薄薄的米油,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她下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头滚动了一下,却只咽下一口带着铁锈味的空气。
饿着肚子干活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等乔潇潇终于把猪圈冲洗干净时,汗水已经浸透了后背。她扶着斑驳的土墙直起身,眼前突然炸开一片金星,不得不闭眼缓了好一会儿。
夜风裹挟着猪圈特有的腥臊味扑面而来,她瘦削的肩膀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好在,因为妹妹不在家,黄素兰连看都不想看她,关上里屋门,准备去看电视去了,临了了,她还冷冷地看了乔潇潇一眼:“你今晚再通宵看书浪费电试试。”
乔潇潇没有抬头,她贴着墙根站着,整个人几乎要融进阴影里。
她本来就瘦,初三那年突然抽条的个子让她看起来更加单薄,洗得发白的旧衣裳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露出一截细得惊人的手腕。夜风穿过院子,掀起她额前几缕枯黄的发丝,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乔潇潇屏着呼吸,像只警觉的野猫般贴在墙边。里屋的电视声终于响起,夹杂着夸张的笑声和广告词,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她数着心跳等了片刻,确认黄素兰不会突然出来后,才蹑手蹑脚地摸向灶台。
炉膛里的余火还泛着暗红的光,她熟练地用火钳拨开灰烬,将几个土豆轻轻滚了进去。这些是她在后山偷偷挖的野土豆,个头不大,表皮还带着泥土。乔潇潇小心地用炭火盖好,生怕冒出的烟会引起注意。
做完这些,她蜷缩在灶台旁的阴影里,双手环抱住膝盖。炉火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让她冻僵的手指慢慢恢复了知觉。黑暗中,她听见土豆表皮在高温下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乔潇潇正盯着炉火出神,突然听见门口的铃铛“叮叮叮”响了三声。这清脆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里屋的方向。
她踮着脚尖快步走到门前,木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夜色中,王宁手里攥着一个用旧布包着的饭盒,不安地朝屋里张望。
王宁压低声音问:“她睡了吗?”
乔潇潇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还在看电视呢。”她侧身挡住门缝,生怕屋里的灯光泄出去。
王宁连忙把饭盒塞进乔潇潇怀里:“我奶奶说看见你在集市上站了一整天,连口水都没喝,让我给你送来的。”
这些话,是她含蓄说的,王奶奶说的明明是“潇潇这孩子啊,苦死了,我在集市上看着她,衣服上都是泥巴,八成是摔着了,回家啊,估计连口热乎饭都没有,你去把饺子拿给她。”
乔潇潇抱着突然塞到怀里的饭盒,愣在原地,不待她反应,王宁已经转身跑进夜色里。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回到炉边,乔潇潇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热气瞬间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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