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
黎青自小在苑临山的雪观中长大,生活了整整十七年,而地上这人正是在自己七岁时入观的,两人相识十年曾一同在师父座下修习,也曾一同在师父房间偷酒喝,是竞争对手也是交心挚友。
可如今再见到已是伤痕累累,黎青内心情绪复杂,唯一清楚的便是自己愧对于冷印白,愧对于同门其他师兄弟,愧对于师父临终的嘱托。
黎青牵来一匹马,将冷印白扛起横放到马背上,自己骑上去,驾马到城外的客栈。
穿过竹林小路,雨水淅淅沥沥,雨势渐渐平息,一座简陋的小客栈映入眼帘,黎青翻身下马,打盹的老板见有生意忙不迭冒雨上前接应。
“住店,麻烦帮我多打几盆热水。”黎青顾不得拴马,背着身后人匆匆忙忙赶进客房。
黎青多加了些银子,老板动作麻溜了不少,很快打来了几盆热水,看出是有人受伤还将客栈备的伤药取来。
黎青行礼道谢,关紧门窗。
冷印白伤势不明,黎青轻搭在手腕处,摸出冷印白的脉搏微弱竟近乎死脉。
黎青点燃灯芯,将蜡烛靠近床边摆了一圈,伸手解下冷印白的衣服。
呼吸微浮,肉若刻削。
冷印白伤势不重,分布零散,却很精准的伤在几处经脉连接的地方。
客房阴冷,又下了一夜暴雨更加潮湿,黎青顾不得自己将被子全盖在冷印白身上,随后侧身坐在床前施针。
止血后,黎青用热水洗过的帕子轻轻擦拭伤口边缘,没有纱布,黎青便脱下自己没被雨水淋湿的里衣,撕成布条用来包扎。
过后,黎青长舒一口气,随手拿起地上的红衣里里外外仔细摸索一番,又撑开看了一圈。
衣服并无破损只有血迹,可这伤却都在衣服里面,看深度和伤形也不像是骑兵手持的刀枪所致,奇怪……
黎青再次搭手把脉,脉象却始终微弱,不过并非是身子虚浮的微弱,而是完全空空如也。
内力呢?冷印白的内力去哪了?
黎青错愕,骤然感觉脊梁骨发麻,先是不符合常理的伤口,再到内力尽数消散,什么情况下会导致出现这种状态?
这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是绝境。
冷印白气息微弱,体内运气毫无力度,就算是气息狂躁也好平息,可偏偏是什么都没了,内力尽失。
黎青心里冷透了,抬眸端详着冷印白憔悴的模样,眉间紧蹙着迟迟不得舒展,长薄的嘴唇紧抿,脸颊瘦削,毫无血色。
见此,黎青深感愧疚,缓缓抬手尝试抚平冷印白的皱在一起的眉尖。
长眉松动,一指点心间。
黎青静坐思索,不知道在师父离开后,同门的师兄弟都经历了们样的变故,连冷印白这样一身傲骨,任何事都要挣个高下的人竟会陷入如此境地,那其他人呢?百姓呢?
六年已过,中原,似乎变天了。
翌日,客房的木窗被徐徐微风吹开,清晨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雨后清新潮湿的青草气息肆无忌惮的钻进房间,晒干了潮湿,屋内渐渐回温。
黎青劳累一夜,卯时才刚刚歇下,此刻在床上睡得正香。
感受到眼帘下一片明红色,尝试睁开眼时,冷印白被窗外的阳光刺到,无奈背过身去,朦胧的眼帘中,一个轮廓模糊,肌肤皎白如玉的美人正躺在自己身侧。
冷印白瞳孔骤缩,全身僵硬。
记忆顷刻间变得混乱,昨夜还在被追杀,怎得今早就……就夺了哪位姑娘的贞洁?
冷印白糊里糊涂的坐起身,见自己还穿着白色的里衣,身上的伤口被包扎整齐。
直到这时才看清,身旁躺着的并非是个女子,而是裸露着上半身的男子,只是身体瘦弱皮肤白皙,且相貌堪称绝色,美得雌雄难辨。
陌生男人?
冷印白更加接受不了,蹭的一下跳起身仓皇逃离,却不想两人的手腕处系着一根红色的布条,冷印白一个猛劲扯断了。
与此同时,原本在睡梦中的黎青感受到手腕处的异样猝然惊醒。
“冷!”黎青弹坐起身,下意识就要喊出冷印白的名字,忽然想起自己此刻是伪装后的样貌,不便暴露身份,硬生生把后面两个字咽下肚去。
“冷?”冷印白听后,小心翼翼挪步到窗边将窗叶推上,严丝合缝。
两人都被对方突然的动作惊到,不知所措的别开视线。
烛台倾倒,床榻凌乱,青纱帐内,黎青的身形恍恍若若,隐隐约约。
此刻,冷印白失神地凝望着朦胧的黎青,这感觉莫名熟悉,浅黄的琥珀色眼眸,像受惊的小动物般明亮纯真。
冷印白迟疑地视线转向眼尾的位置,最后却失落的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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