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口袋里那三瓜两枣的工钱,有什么好惦记的?”槐瑛忙笑道,“我还是那个意思。若想让客人付更多的钱,就要给客人交更好的货。伎子们若是吃好睡好,有工钱拿,日子过得有盼头,自然就能拿出更好的面貌给客人,这也是外头窄巷暗窑永远比不了我们的地方。给伎子多发点提成,他们主动干活就能拿钱,自然乐意去缠着客人推东销西;客人能被他们伺候高兴,这钱花得有回报,也就更乐意多开销。这不就两全其美了?”
见千崖倩拧着眉头,似乎有些听进去的样子,槐瑛便再加把火:“道理轻巧,还是眼见为实。”她走到博古架边,取了钥匙,拉开缀着黄铜锁的斗柜抽屉,从厚厚一叠旧账簿里,精准抽出其中一本,又从乾坤囊里翻出自己的记账本,全部摊开在千崖倩面前,点着上面的账目道,“这是新规落实前后的收益。您看,虽然以前不用给伎子发工钱,吃穿用度也克扣,几乎做的是无本买卖,但客流不大,收益更是有限,一年算下来,所得反而不如现在多。”
岂止是没现在多,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美丽的成果摆在面前,千崖倩心下已有定夺,嘴上却仍不服气:“只是如今人才凋零罢了,这些伎子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当初的红蕊。但凡有一个,就胜过一百个,到时何须再养着这么多废物。”
“是。”槐瑛奉承道,“今时不同往日,我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比不了母亲先前的长远谋划。”
“丹娘若能从你身上学一半嘴乖,我也不愁栽不出后继之秀。”千崖倩摆摆手,“罢了,听说你今晚有客人要招待,下去筹备吧,安排好时间,别耽误练功。”
槐瑛应了一声,准备退下。千崖倩又道:“宫少族长的事,你做得好。罢了,你这段时间也辛苦,明日不必练功了,休息几天吧。”
事?什么事?
千崖倩嘴里甚少存在这种类似于关怀的话语,如今乍一说出来,显得非常诡异。以至于槐瑛耳朵听见了,脑子却没反应过来,半懵半醒着下了楼梯,才意识到母亲说的可能是联姻的事。
但她并没有在这事上做过什么正确或有效的努力。其实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一想到联姻的事,她脑子就乱。她是旁家子,与宫琴珩联姻的本该是槐宁,继承千古槐的人本该是槐宁。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靠在栏杆边,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自大比以来发生的事。真的有问题吗?她原本害怕堂父去后,槐宁会失去倚仗,但宫族长愿意保护槐宁;她怕自己被千崖钧控制,宫琴珩已经知道情况了,依然决定插手帮忙。母亲乐见此事,堂父也并未阻拦,所有人都支持,明明没有问题。
宫琴珩对她很好,比她想的最好的情况还要好得多。她原以为对方会很快失去兴趣的,她在万花楼这些年,从没有见过哪份情意能够长久,何况自己满身恶习、品行不端,处境又麻烦。但宫琴珩人很好,很上进,很有教养,也足够尊重她——或许只是尊重她的武功吗?
不管怎么想,她害怕。不知道在怕什么,她就是害怕。
忽然,一把折扇敲在她肩上。槐瑛惊醒回头,见白文站在她身后,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和气微笑,收回手道:“小瑛大人,可是在想赏画宴的事啊?”
“白大人?”槐瑛诧异道,“离宴会还有几个时辰,你怎么就到了?”
“非也。不是我到了,而是我没走。”白文摇摇扇子,“花魁大人这几天空虚寂寞,撂了牌子点名邀我作陪,分文不取。如此有面之事,我岂能不应?”
槐瑛顿了顿,半晌才想起该作什么反应,拍掌恭贺:“那真要恭喜小白大人了,竟能得我家花魁娘娘青眼,说出去必然羡煞旁人——这样的喜事,怎能不请朋友们同乐一下?”
“好说,好说,今晚的开销自然是我请了。”白文道,“不过嘛,我虽发了邀帖,有些人未必能来。”
槐瑛明知故问:“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你把钟银世子打成那样,千崖钧抓你去给钟银家道个歉,宫少族长再袒护一下,事情就摆平了。别的不说,云家弟弟肯定是不敢来了,和云家交好的那几个小孩也得掂量掂量。”白文抬扇掩面,小声道,“你替我办赏画宴,他们不来,顶多是不给我面子;若是来了,就是不给钟银家面子。钟银家的铁匠铺子,可还没倒呢。”
“那可惜了。虽然少了几个客人,小白大人要付的酒钱却是不变的。这多余的酒水,我给您打包送回家去?”槐瑛笑道。
“这就是姐姐不厚道了,怎么也该给我削个价嘛。”白文合起扇子,“你那几鞭子可把许多人吓坏了,私底下互相说你家店大欺客,不敢再来。只有善良又热心的我,不仅要来,还要呼朋唤友地来,当然——”他抬手抹了抹油光水滑的鬓发,“也是报花魁娘子的青睐之恩。啊哈哈。”
“那确实该感谢大人照拂我家生意。”槐瑛道,“以后茶水费都给您免了,酒价折八,还请多来坐坐。”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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