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竟天杀的很有良心,槐瑛说八十大板是拜她所赐,她就真的肩负起了给槐瑛治伤的责任,隔三岔五便来拜访一次万花楼,创药补品源源不断往里运;有时也夹带一些动机不纯的衣饰文玩,品味甚是不错。
千崖倩先前视宫琴珩为眼中钉,如今形势一变,对她喜爱非常,每逢见面必有亲络肉麻之语,俨然已将对方视为自家良婿。槐瑛尴尬得要命,几次三番试图与母亲表达不满,千崖倩只当她矜持,反过来鼓励女儿把握良机,早些把这初出茅庐的小少族长捏进手里。
槐瑛有苦难言,写信向发小倾诉,又想学那些文人作几首酸诗抒愁解闷,然而文采有限,作不出来。有人悄无声息走进书房,为她研磨,她道了声谢,忽然闻见一袭牡丹幽香。
阿雁从不熏香。槐瑛抬眼,先见一截雪白皓腕,腕间三道金镶玉环;又见红袖袅娜,美人翠眉青鬓,嫣然含笑,正低头望着自己。
遂道:“丹娘。”
丹娘应了一声,磨着墨锭,眼珠却一错不错,仍黏在槐瑛身上。
——这位便是万花楼花魁,丹娘。其乃牡丹花丛生魔,虽是野魔,却生得雍容馥郁,十分体面;虽外形体面,却对谁都是一副痴情怨鬼做派,缠缠绵绵,阴阴恻恻,稍有不如意便作天作地、寻死觅活。如此诡异性情,竟也招贵客稀罕,槐瑛许多狐朋狗友都对丹娘迷恋不已,争着抢着为她赎身,但至今也没打出个令千崖倩满意的价格。
出于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槐瑛一向有点怕她。如今大白天的,万花楼还未开张,丹娘却梳妆齐整,簪花戴玉,来见少东家;又不说话,光是笑,笑得槐瑛心里发毛。
她试探:“可是有什么事?”
丹娘还是不说话,只是笑得越发有深意。槐瑛不自觉绷直了脊背,咽了口口水道:“我身上还没好全……”
丹娘面色骤变,冷笑一声。
“不知哪里的贵人,送来那么多好药,又来了这么多天,哪怕是个死人,也该从地里爬出来了。”她重重一划砚台,“您说是吗?”
“真……真没好。”槐瑛无端气弱,小声道,“那些药我都没用,放在库房里,你们可以去取。”
丹娘显然不信:“让我看看。”
她拉着槐瑛去隔壁卧房。槐瑛走到床边,解开外衣,乖乖侧身趴下。丹娘扒她裤子,那底下全是纵横狰狞瘢痕,又揭了她的亵衣下摆,腹部伤疤也是肿胀破溃。
丹娘登时眼圈就红了,捏着袖子扭头拭泪。
槐瑛安慰道:“其实本来该好了,这都是我自己挠的……怕痒,没忍住。”
丹娘怨道:“可恨那黄毛,竟将你伤成这样!若她再来,我定将她毒死。”
——丹娘若知道这伤是槐瑛自己主动撞出来的,恐怕要将她一起毒死。槐瑛不敢声张,虚伪道:“刀剑无眼,难免的事。”
丹娘心疼不已,去门口唤小厮取了雪肌霜来,亲自为槐瑛上药。
槐瑛闭眼任她揉搓,心中却不希望好得太快。要劳心劳力的事情太多,一睁眼就得面对,面对了也没有出路,不如当个伤患躺在温柔乡里,安宁一刻是一刻。
只是那温柔乡不太老实,涂药的手指慢慢就爬到了不该去的地方。槐瑛抓住丹娘的手腕,无言看她。
丹娘比她还委屈:“你还没卖进宫家的门,我便连摸也摸不得了?果然天底下的货商没一个有良心,虚情假意吊着我的心,无非是想诓我的买身银。”
“谁说我要卖给宫家了?”槐瑛叹气,“你上来吧,我伺候你。只是今后别再往那黄毛饭里加料了,毒又毒不死,糟蹋东西。”
丹娘果然消气,爬上床来,捧着槐瑛的脸蛋亲了一口,又咬了一口,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这便是丹娘与常人的第二大不同。许是野生妖魔脑子不太好用的缘故,在她眼里,天底下所有人都是卖皮肉的货色,槐瑛也不过是万花楼里一件商品,标价三十九两,只有她一人买得。如今要卖给别人,她自然怨恨。
槐瑛迎合了她的脑子,对这个定位竟很受用,平素任由丹娘消遣戏弄,只是美人恩太难消受,难免对她又爱又怕。
当天傍晚,宫琴珩又来拜访万花楼。
若将世家子们都比做藏金的蛋,宫琴珩显见是其中最饱满的那颗。万花楼的掌事老鸨儿名为赤蓉,一生所撬金蛋无数,早就对这处新矿跃跃欲试;可惜宫琴珩是槐瑛的客人,不是万花楼的官人,根本轮不到她来接待,每每阿雁出来迎送金蛋,她只能在一旁望洋兴叹。
今夜却不同。阿雁被千崖倩使了出去,槐瑛正在宴席上陪狐朋狗友,听说宫琴珩来了,便随口叫赤蓉去接人。
赤蓉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把宫琴珩恭恭敬敬往楼上请:“瑛大人一时脱不开身,少族长不妨先去隔间稍坐片刻,小的叫几个机灵美人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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