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梧桐叶的影子烙在钢琴漆面时，黎寂榆正用美工刀在琴键缝隙挑葱花。三天前那场肠粉事故的残渣顽固地卡在中央C键，像极了商迟意永远扣到顶的衬衫领口——严丝合缝得让人牙痒。
"咚！"
《克罗地亚狂想曲》突然被厚重的医学专著截断。黎寂榆抬头时，正看见商迟意的白大褂下摆扫过琴凳，医用腕表折射的光斑跳进他瞳孔。
"这是你本周第七次干扰自习室。"商迟意将《格氏解剖学》竖在琴谱架上，书页间滑落的便签画着神经突触，末端却诡异地卷成高音谱号。
黎寂榆的虎牙咬住下唇，手指突然重重砸向低音区："医学院的模范生都像学长这么..."他故意将尾音拖长，腕间银链扫过对方手背，"喜欢把神经元画成五线谱？"
消毒水味骤然逼近。商迟意俯身撑住琴盖，袖口露出的腕骨压住黎寂榆正要翻页的手："前额叶皮层负责控制冲动。"他的呼吸扫过对方发红的耳尖，"建议你重点开发。"
【咖啡事故】
暮色漫进琴房时，黎寂榆正往咖啡里挤炼乳。商迟意白大褂上的酱渍早已消失，此刻正用镊子夹着书页，像在解剖台处理标本般修复浸湿的解剖图。
"要续杯吗？"黎寂榆晃着星巴克纸杯，奶沫溅上对方医用口罩边缘，"特调焦糖玛奇朵，能把你画的视神经泡出甜味。"
商迟意摘口罩的动作像慢镜头。黎寂榆数着他睫毛抖落的细碎光斑，直到冰凉的橡胶手套突然捏住自己手腕——七岁那年海滨诊所里，小医生也是这样抓住他偷拿听诊器的手。
"咖啡因摄入过量会导致..."
"手抖？"黎寂榆突然倾身向前，温热的呼吸染红对方耳后那颗小痣，"就像现在——"他指尖擦过商迟意微颤的腕表，"学长的心跳监测器要爆表了。"
褐色液体在惊呼声中泼洒。解剖图上的海马体被染成拿铁色，黎寂榆的卫衣袖子与商迟意的白大褂下摆纠缠成深咖色河流。月光恰在此时熄灭顶灯，梧桐影将两人钉在钢琴漆面上。
【黑暗对峙】
黑暗中先响起的是医用腕表的警报。黎寂榆的膝盖抵着对方大腿外侧，鼻尖萦绕着雪松香与咖啡渍的混战。他摸到商迟意胸前的听诊器，冰凉的金属面贴着自己手背跳动。
"207室的星空糖纸..."他压低嗓音，虎牙擦过对方耳廓，"和七岁那年你白大褂里掉出来的一模一样。"
解剖图册砸在琴键上的轰鸣震碎寂静。商迟意将他困在琴凳与胸膛之间，医用口罩垂落的系带扫过泛红耳垂："现在我是你的房东。"
"所以呢？"黎寂榆指尖捏着偷来的蓝莓糖，糖纸在月光下泛着银河的光，"要收走我的钢琴当抵押？"
甜味在唇齿间炸开的瞬间，琴房大门被夜风撞开。宿管阿姨的手电筒光束里，两具身影在施坦威钢琴上定格成荒诞剪影——医学生的手撑在钢琴家耳侧，银发与白大褂下摆缠绕着星巴克杯残骸。
"现在的学生..."阿姨的嘀咕混着脚步声远去，"打架都打到琴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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