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这样的身体,一定要撑到谢人间还魂才行。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只有一日,应流扬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下床时险些因为无力而摔倒。
应流扬一瘸一拐来到桌前,将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喝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药,但他知道,若是明日楼容川来看发现他一口未动,必定会生气。
应流扬很清楚,他来这里,是来求楼容川的,任何忤逆他的事都不能做。
即便是毒药,能讨楼容川欢心,把谢人间那一魂放出来,也是值当的。
而且……应流扬也知道楼容川不会给自己下毒。
从记忆回笼到如今,楼容川到底是什么心思他是知晓的。
只是他不似言袭,楼容川喜怒无常,应流扬也摸不准他的喜好,只能顺着他意行事。
那汤药并不苦涩,喝下去后还返上来一些清凉味道,似有安神效果,饮下不到片刻,应流扬又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他复又回到床上,没过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
一夜无梦。
终于不似在府罗城里日日噩梦不得安眠,应流扬这一觉睡到中午。
醒时只觉周身舒畅,神清气爽。
身上带有血渍的烂布旧衫也已经换下,似乎是鬼楼独有的黑衣,但又有些不同。
应流扬盯着衣襟上的暗纹,觉得有些眼熟。
像是花卉一类的图纹。
这是……白梨?
来不及思考,门外又有人敲门,应流扬转头去看,门外人已然推门进来。
还是昨晚那个小厮,端着和昨夜一样的托盘,只是这回里面放的不是汤药,而是吃食。
荤素皆有,色香味齐全,看起来清淡可口,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菜肴。
他仍然没有和应流扬说话,只是将食物在桌前便离开了。
应流扬有些愣,他想问楼容川的去处,但又觉得目的性太强,于是他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先吃饭。
***
“你是说,他什么也没有问,就先吃东西了?”
“是……是的……”刚刚送餐食的小厮托盘都没放下,就被提到主厅去问话,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看主位上满脸阴沉的男人。
“你下去吧。”
“是!是!多谢鬼主!”
得到男人的话,那小厮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楼容川,惹来杀身之祸。
这一下退得急了,没注意门外的人,一下子两人撞个满怀。
来人一双红眸,黑发披散,即便是在这样冷的天气,也只是裹了件狐裘,衣襟大敞,露出内里雪白的肌肤。
“令沣……令沣大人。”那小厮慌慌忙忙地道歉,“是小的有眼无珠!”
令沣见他这副模样,笑道:“这么慌张做什么?那人醒了?”
“醒了。”
“怎么没来找我们家少主?”
“这……他先吃饭了。”
听见应流扬先吃饭了,令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裹在身上的狐裘抖得像是覆在枝头的雪,“怪不得少主生气。”
“这……那这怎么办啊?”小厮愁眉苦脸。
楼容川若是这样日日生气,这还了得?心脏非得吓停了不可。
“你去提醒他不就好了。”令沣挑了挑眉,意有所指。
……
应流扬吃完饭后也没见有人再来,一时也有些无措,他原地坐了一会,终究还是放不下谢人间一魂的事,起身往外走时,正好又撞上刚刚那个小厮。
“哎哟,公子。”那小厮一见应流扬都起身了,喜上眉梢,“是去找我们鬼主的是吧?”
“是……”应流扬点头。
“鬼主就在厅中呢,您快去吧!”
应流扬也不知这小厮为何这般热情,循着他指的路,应流扬来到他所说的主厅。
鬼楼的建筑与别的地方都不相同,他们似乎很爱白砖,整个楼内都是用白砖砌高楼城墙,看起来像是终年都被积雪覆盖一般冷冽。
主厅是一座大殿,中心是一个天井,承接天光,白日看时,能看见一个规整的方形光柱投射下来,把中间的方桌打亮。
方桌之下是一个极大的圆台,上面铺着动物的皮毛,像是床榻,又像是与人谈事的席位。
应流扬从未见过这样的摆设。
而楼容川就坐在其中,天光之下,他浓艳而锋利的五官都被那光削得淡了,凭空生出几分仙气,连那双异瞳都澄澈了几分。
应流扬缓缓上前去,他看着楼容川,心神又荡出去几分。
楼容川支着下巴看他,血色的眸深了几分,“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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