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近,即使光线不足,越眠依旧能一清二楚地看到路信洲耳尖泛起诱人的薄红色。
非人的少年生疏地调用在课上学到的生物知识——人类的耳朵上有丰富的毛细血管,当神经紧张、心率加快时,血液的红色就会透过皮肤显现出来。
抓到证据,越眠非常没有眼力见地直接戳穿了这一点。
“路信洲,你的耳朵有点红。”
黑如点漆的眼睛亮盈盈的,越眠脸上的犹疑一扫而空,他兴奋地追问道:
“所以我说对了?你来C区就是为了来找我的是不是!”
答案其实已经在沉默中不言自明,但越眠偏偏要得到路信洲确定的回答才能安心。
路信洲不说话,越眠就注视着他,一遍接一遍锲而不舍地询问:“到底是不是嘛?”
在越眠愣愣地问到第三遍的时候,路信洲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是纯粹愉悦的笑,男人的胸膛闷闷地颤着,冷湿的空气在两个人身体狭小的间隙里来回摆荡,竟也逐渐变得灼热。
未关紧的窗外有晚风吹进,吊在半空的灯泡也跟着摇晃,一瞬间,逼仄的屋子都仿佛在摇晃的光影与低笑声里颠倒。
路信洲真是不知道越眠怎么会这么呆头呆脑的,自己路也绕了、班也加了、窗也爬了,不是为了见他,难道是为了锻炼身体吗?
可坦率地说明私心对路信洲来说终归很难,他带着笑叹了口气,吐字很轻:
“笨蛋。”
笨蛋是人类用来骂人的话,越眠不知道路信洲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自己,他不太高兴地往后退开了一点,撇了撇嘴道:
“我不是笨蛋。”
“是吗。”
路信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游刃有余,他放松地靠在窗台,好听的声音里还带着尚未消散的笑意:
“可我是来见笨蛋的。”
越眠能听出来路信洲的声音里没有嘲笑他的意思,而且这也算变相承认了路信洲就是来见他的,他仔细考虑了下,勉勉强强地接受了路信洲的话。
路信洲待不了太久,他看了眼时间,居然比他想象中过得快许多。
他没表现出来任何负面情绪,只转而问越眠:
“最近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还真有,越眠点点头,他指着屋里自己的单人床说道:
“我的床好像坏了,最近我睡觉的时候它总是叫,吱吱呀呀的。”
路信洲微微挑眉,他问的其实是越眠生活中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但无所谓,他并不介意当一回修理工。
地面没铺地板,倒是不用顾虑会把地面踩脏,路信洲跟着越眠走进房间内部。
要蹲下检查床架,身上的大衣成了碍事的东西,路信洲脱下外套,粗略扫了一圈没看到能放大衣的地方,他随手递给越眠:
“帮我拿着。”
男人挽起袖子、单膝着地,仔细检查了一圈,很快找到噪音的来源:“问题不大,只是螺丝松了,铁架也有点歪。”
军事庭的首席长官蹲在地上帮人修床,这种听起来都像天方夜谭的事路信洲却做得没什么负担,他用异能控制着螺丝挨个紧了一遍,轻易能扼断污染物要害的手指一丝不苟地扳正了略微有些错位的铁架。
“可以了,试试看。”
越眠听话地“哦”了一声,抱着男人的大衣坐到床上。
他试着前后左右晃了晃,床架果然没有再响,惊喜地道:“真的诶,你好厉害。”
路信洲还半跪在床边,二人的高矮位置因而罕见地颠倒,他仰头看着正朝自己微笑的越眠,内心涌起一股陌生的满足感。
分明只是做了件极小的事,路信洲却不觉得此刻的成就感比驱逐污染物群时弱上多少,他一贯追求的“意义”仿佛变成了不必要的事,或者说,他承认自己此刻所做的这件小事也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可惜,安闲总是短暂,路信洲的通讯器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路长官,检测到空中有飞行类污染物群聚集盘旋,有靠近穹顶的迹象。”
路信洲的神情迅速变得严肃:“加强防御,集结进化者小队,我很快过去。”
越眠在这句话里听出了离别的意味,他问路信洲:
“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我的抽屉也坏了。”
路信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时间紧迫,不容浪费一分一秒,他用仅剩的时间提起自己这次来见越眠真正要说的事。
“越眠,我只有五分钟,听我说完。”
室内刚才还平和温馨的气氛已经彻底被破坏,路信洲重重地闭了下眼,如果有时间,他也并不想这么仓促地跟越眠说接下来的话。
“我要离开诺亚一段时间,启程时间是两天后。”路信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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