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下来就好了,刺下来这无边的痛楚就能结束了。
不断地有鲜血飙起又落下,她再没先前那般好运了,血点点滴滴地绕过微微耸拉的眼皮落入眼眶,填满,又顺着眼角流了出去。
眼前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清了,但她无力闭上眼睛,只能这么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红。
忽然觉得很累,很想睡一觉,却又清晰无比地想起了所有人。
先是姚玉璃,想了许多,但他太完美了,于她来说没什么放不下的。
再是长生,不知道他会不会哭得很伤心,肯定是会吧,他那么爱哭,可惜以后的路就不能再陪伴他一起走了。
又是明夷,与梦中的他一样,气质出众,温和有礼,与谁都体贴周到,好似套进了一个完美的壳子。
可她早在几年前就已经透过他温和完美的皮相窥见了内里冷漠的本质,纵使在外再艰难,他应该也能顺利搞定。
无心无情就不会有弱点,就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数年不曾相见的父母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父亲一头华发高大挺拔,母亲娇俏可人眼中含泪,他们全都在哀求她再坚持一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应是要再坚持一下的,可是真得太难熬了......
只能期许有来世,能有机缘让她报得恩情。
可能她这短暂的一生所结识的人太少了,连刚结识不过几日的陈白榆也吊在末尾凑了热闹,高鼻深目轮廓分明,相貌比之姚玉璃也逊色不多。
但他又与姚玉璃不同,姚玉璃虽仙气飘渺,但他又同时兼备人气,更活泛也更鲜活一些。
他的脸上常常挂着笑,这笑中和了带着锋利的眉眼,行为举止也温和有礼,端正雅气,但她莫名有些怕这个人。
只觉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个人拉入深渊。
陈白榆先前只是安静地站着,突然,一展折扇,柔韧的纸张泛起冷铁似的光向他脖颈划了过去。
鲜血在他脖颈处喷涌了出来,倾洒在她身上。
一股奇异的香弥漫开来,这香好似能舒心镇痛一般。
纪景佳一时间觉得也没那么难熬了,突然又有点想活了。
在她刚松懈下来之际,那最后的一刀终于落了下来。
密密麻麻的刀口/交缠在一处,像是交织成了某种图案。溶于血肉中的白线又辗转汇聚,沿着破败身体上的图案一寸寸交织,随着最后一截白线浮起,图案彻底落成。
本不该觉得痛了,但,这一刻,有什么从她身体里被彻底剥离,痛得再也无法承受,神智都崩了一瞬又重新汇聚。
神智一次次崩灭又一次次清明,如此反复。
......
陈白榆面色惨白,再也维持不了体面,踉跄几步,捂着脖颈倚着石壁坐了下来。姚玉璃撕下一块干净的袍摆叠了厚厚一沓,示意他挪开手,紧跟着用力捂了上去。
这时,长生气喘吁吁地一手提着油灯一手端着药钵跑了过来,“赶上了赶上了!”
脖颈间被长生裹缠了厚厚一层纱布,陈白榆只抬手摸了摸就不再关注,而是看向了纪景佳。
想侧头问问姚玉璃,奈何纱布缠得又紧又厚根本转不过头只得作罢,双目盯着纪景佳问他:“先生觉得她多久能想明白?”
姚玉璃眼看着她稳定下来,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气定神闲,“说不准就在她醒来的一瞬间呢?”
“呵,”陈白榆把头仰靠在石壁上,“先生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问与不问又如何呢?你会如实相告?”姚玉璃挥了道掌风扫清了沙漏碎片,亦是放松了身体侧靠在石壁上,感慨道:“陈公子当真是世所罕见。”
“哪能抵得过先生仙人之姿,若不是流星偶然间发现,我亦不知先生如此得天独厚。”陈白榆摇了摇头,“实非我辈所能及。”
姚玉璃苦笑一声,但很快就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陈公子就这么确定能掌控得了她?”
“这世间又哪有什么板上钉钉之事呢?”陈白榆面露怀念之色,“倘若我输了,就效仿我娘又何妨呢?倒是先生敏锐,仅凭一字就能猜到在下的身份。”
姚玉璃笑而不语,指使了蹲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长生去做些吃食,特意叮嘱了他煲一锅药膳温着待宁儿醒了用。
长生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要赶紧去弄温补的药膳,宁儿看起来脸色很差,一会醒来一定要让她多喝几碗。
哒哒的脚步声远去,溶洞中又安静了下来,两人默契得都未再开口言语,各自阖上了双眼小憩。
“噗——”端坐着的纪景佳猝然喷出了一口血,两人立时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浓密挺翘的长睫扑闪了几下,一抹金光一闪而过,她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眼底仿佛盛了一汪清水,波光潋滟地看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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