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厌站在田埂上,不知何时他跟前停了只黄狗,毛茸茸的尾巴一摇一摇,他瞥了一眼,那狗也没被吓走,反而兴奋地蹭了蹭他衣摆。
“你倒是不怕生。”师厌心情好,难得伸出手揉了几把狗脑袋,黄狗乖乖眯起眼,下一刻它便被人圈在怀里掰开犬齿,吓得扭着身体狂吠,师厌只看了一眼:“牙口太钝,看着连喉咙都不能一口咬断,废物。”
那狗夹着尾巴跑了。看着它慌忙逃窜的背影,师厌想起如今关押在刑部的女人,她的生命就像一朵明艳无伦的罂粟迅速枯死灰白,思及此,他脸上那点笑意荡然无存。
抱着点兴趣过来玩玩,发现这些人手里挥舞的都是绵软无劲的软刀,没意思,太无聊了。
也许他真的该回去了,这一趟一无所获,貌似还当了几回见义勇为的好人?师厌暗暗发笑。
浑不在意地踩过青田,师厌转身向山下走去,此时一户人家里,有位老妇穷凶极恶地探出头:“你且等着!小伙子,干甚糟蹋我家的菜圃?”
这老妇人嗓门挺大,很快,连成一片的山邻就抄着镰刀和擀面杖杀气腾腾地冲出来:“谁?谁踩了俺家的牛皮菜?”
“我的大萝卜!”麻子脸的年轻村女惊叫一声,扛着个铲子气呼呼地瞪着师厌:“你可得留下赔钱!”
这群人官话都说不伶俐,混着地方俚语,语气冲人,听的人心烦。师厌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他漆黑的眼睫垂落在冷白的皮肤上,透出大片阴影,淡色的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要赔几家?我准备好了。”
华丽的画舫平稳前进,正前方垂坠的夕阳隐没在水上,潋滟水波昏明,船底掠过曜日般的绯色光影,美得让人心惊。
文荷坐在地上,一身绛红软烟罗的长裙裁的很是飘逸。行船快了,山岚清风吹过她发梢衣带,发间杏色珠花微微颤动,她便像船身掠过的万千鎏影一般稠艳。
这一幕秦姚静看了很久,从六神无主中找回自己的意识后,他自嘲地想,十年以来,他们之间断层不少,他连文荷的美丽都还未得观其全貌。
又是何其有幸,以后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看着这个人。
本来想把她拉起来,然而此刻氛围太好,秦姚情不自禁地紧挨着她坐下一起欣赏着这绮丽无边的日落,周围青山流水,农人家里袅袅炊烟升起,一派安宁祥和。
“好美。”秦姚不禁叹道。
“小侯爷也喜欢看这样的风景吗?”文荷托着下巴对他一笑。
盈盈双目饱含笑意,只是一个笑容,却让秦姚心跳不自觉快了几拍,觉得今日的文荷美得非比寻常,格外摄人心魄。
“从小到大见了太多官宅雅苑,来来去去那几样,不过都是横梁漆金,亭台楼阁,”秦姚好不容易舍得移开目光:“这茅草村舍,四处起炊烟的场面,倒是很新鲜。”
“是啊,我便是看惯了这些山中日落,刚到文府时,连路也不习惯,”文荷喃喃道:“这么多年,我偶尔也会忘记我是什么身份,爹娘还在不在。”
她语气并不哀恸,秦姚却从心底里升起一阵汹涌的怜惜,知晓她身为庶女的处境,他拉住她那截细嫩的手腕:“以前他们欠了你什么,我便补你双倍……我既然来了,就再也不会丢下你。”
文荷闻言,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秦姚信誓旦旦。
“好,我知道了。”文荷靠在他怀里笑得温柔。
揉了揉她的发髻,秦姚语气跟哄小孩一样:“饿了没?我们先进去?”
“这个也双倍补给我?”文荷撒娇般抱住他脖子。
秦姚笑着揉了一把她肚子:“你这小身板,本来就该多吃点,十倍都不够。”
文荷被他戳到痒痒肉,笑着哎哟一声,靠在他胸前,柔声道:“再等一会儿吧。”
“等什么呢?”秦姚揽着她肩膀,很有耐心地问。
“等你先还我一点东西,就从两条命开始吧。”文荷脸上犹带微笑。
最后一个字音收尾之时,一把捅穿秦姚腰际的匕首也随之抽出。
蜿蜒血珠如同猩红的蛇目,浓烈腥甜的气息顺着匕首上沈氏篆体刻纹雕花爬行,流过方才秦姚紧握的那截细白手腕。文荷漫不经心地抬起手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真让人吃惊,你的血竟也是红的?”
腰腹被捣穿,对她毫不设防的秦姚嘴角血沫横流,失神地看着文荷,迟钝的大脑直到现在也没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有一片冰冷的嗡鸣声。
最后一丝血红的夕阳就要沉入冰冷海水,站在他面前的少女把玩着染血的鎏金匕首,那张脸恬静如昔。
怔然片刻后回神,秦姚咬紧牙关,艰难地出声:“来人!快来人!”
画舫上应该有人在,文荷不喜欢太过高调暴露身份,他们便装出行,秦姚为防止再度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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