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笼罩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看不清,摸不着,但天空再也没有从前那般清明了。
这片阴影笼罩着周原,又随着新都的营建,笼罩了丰镐。
“他们到底在怕什么?”莘妫低下头,一脸沮丧,“在殷都到底发生过什么?王上也好、周公也好,他们都不愿说,每次问起来,总是说些没用的话来敷衍。”
“不,就连所有从那里来的人,太公、太史、内史他们,我问过很多很多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我。”莘妫伏在白岄膝上,抱着她的手臂,喃喃道,“邑姜姐姐一向待我很好,可她也不愿告诉我,每次问起的时候,总是露出那副表情……”
“你与他们不同。”莘妫看着白岄,女巫的眼神平静,似乎无波的湖面,没有像旁人一样,对她露出又是怜惜又是不忍的神情,她相信,白岄可以告诉她那一切的真相。
“巫箴姐姐,你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在殷都发生过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我知道。”白岄垂手,轻轻遮住她的眼睛,“可你不该知道。”
她是像火苗一样洁净的孩子,应当永不受那些阴影所扰。
莘妫拨开她的手,失望道:“怎么一个个都这样……”
但她又很快振作起来,露出不服气的神情,“你们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要亲自去殷都看一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拂晓,残星逐渐隐没,远处山林之中响起了鸟鸣。
有人披着淡淡的曙色来到阶下。
白岄抬眼看去,是个身形高挑的女子,逆着光线看不清她的模样。
“你是大巫。”她轻轻柔柔地说道,“我在殷都见过你的,当时你与你兄长一道,前往祭祀之地。”
白岄道:“我却不记得,是否在哪里见过王后了。”
“女史们说莘妫在这里,她没给大巫添麻烦吧?”邑姜站在一旁打量莘妫,她伏在白岄的膝上,团在厚厚的冬衣里睡着了,脸上还残留着干涸的泪迹。
白岄摇头,“她那时很难过,也不愿离开,丰镐的夜里这么冷,将她一人留在这里,她会生病的。”
白岄取出玉箎,吹奏起来,鸟儿们已醒了,循着乐声飞来,停歇在阶下。
邑姜抬起手,让一只黄山雀落在她的手上,“殷都有许多鸟儿,它们被巫祝们照料得很好,可以在城邑中自由来去,现在想来,竟有些怀念。”
雀鸟们接二连三地落在白岄肩头、膝上,也落在莘妫的身上、头发上。
她在一片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中睁开眼,睡眼惺忪之间便见到毛绒绒的山雀在她身旁啄着一身丰丽的羽毛。
“……我这是、还在做梦吗?”莘妫揉了揉眼睛,捧着山雀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巫箴姐姐……啊、邑姜姐姐也在……”
“不是在做梦。”白岄收起玉箎,“你先前不是说过想看吗?若能在醒来的时候看到鸟儿陪在身旁,一定会很开心吧。”
“太开心了!巫箴姐姐,你还记得啊?你真是太好了——”莘妫抖掉了身上的厚衣,扑上去搂着白岄,笑得比初升的太阳还灿烂,她似乎已经淡忘了昨夜的不快。
医师们走下长阶,鸟雀们被行人惊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白岘一夜没睡,正拖沓着脚步打着呵欠,看到白岄,含糊地笑道:“姐姐在招引鸟儿来逗人开心啊。”
邑姜上前向医师们问了好,“王上好些了吗?”
“已好多了。”巫医恭敬地答道,“多亏了小医师。”
“哪里哪里,我只是帮忙打打下手。”白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伸手去拉白岄,“姐姐,我们快些回去吧。”
莘妫长舒一口气,“总算能放心了。”
“好了,莘妫。”邑姜揉了揉她的头,向她伸出手,“不要缠着大巫了,跟我进去吧。”
走出去一段路,白岘才压低声问道:“姐姐,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白岄停步,侧过身看着他,叔父说得不错,白岘确实很聪颖。
“我前些日子见你们在宗庙排演献俘的仪式,还有司工和工匠们的病、王上的病……都与人祭脱不了干系吧?这与姐姐当初说的全然不同。”白岘抿起唇,露出不满的神情。
繁华的殷都,除了远来的方伯和诸侯,也会接纳游走于各地的贾人与外服的使者们,第一次来到殷都的人,难免被商人血腥的祭祀吓坏。
殷都的巫医们处理起这种病症来经验丰富,白岘自然没有分辨不出的道理。
“当初成汤王代夏而立,于夏都斟鄩举行祭祀,以告上天。”白岄摸了摸他的脸,“周人若要代商而立,自然也需到殷都的亳社举行祭祀,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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