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同意她改走读的那天，家里难得开了瓶啤酒。
“反正你妈搬出去了，房间空着也是空着。”父亲抿了口酒，眼神飘向窗外，“……记得晚上锁好门。”
姜雨晴低头扒饭，喉咙发紧。她知道，父亲只是不想承担“抛弃女儿”的罪名。
但没关系，至少她不用再听陈悦的冷嘲热讽，不用再半夜缩在被子里数绵羊。
第二天中午，姜雨晴带着林雾和许昭在食堂碰面。
“这是许昭，喜欢摇滚乐。”
“这是林雾，脸上疤是被烟头烫的。”
林雾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介绍我？”
许昭却笑了，伸手碰了碰林雾的疤痕：“挺酷的，像战损妆。”
意外的是，她们聊得出奇地投缘——林雾讲谢栖迟小时候的糗事，许昭吐槽原学校的奇葩校规，姜雨晴安静地听着，嘴角不自觉上扬。
“你们三个……”路过的周子扬瞪大眼睛，“这是什么神奇组合？”
谢栖迟从他身后冒出来，顺手捞走姜雨晴餐盘里的布丁：“忍者神龟组合。”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三人的笑脸上跳跃。
下午物理课，姜雨晴发现谢栖迟右手背上有道新鲜的擦伤。
血迹已经凝固，但伤口边缘还泛着红，像雪地里的一道车辙。
她趁老师板书时递过去一张纸条：「你手怎么了？」
谢栖迟看完，随手画了个笑脸：「猫抓的。」
姜雨晴皱眉，又写：「“局长”不会抓人。」
这次他回复得慢了些，字迹有些潦草：「那可能是摔的。」
她盯着那道伤口看了很久，突然想起林雾说过的话——
谢栖迟撒谎时，会不自觉地摸橡皮筋。
而现在，他手腕上的粉色橡皮筋正被拨弄得来回弹动。
放学后，姜雨晴在药店前徘徊了十分钟。
最终她买了碘伏棉签和卡通创可贴，结账时又顺手拿了一包薄荷，把薄荷糖塞进装药的袋子里。
风掠过树梢，云朵像被撕碎的棉絮。姜雨晴想，有些伤口不需要追问。
就像她不会告诉他，自己书包里常年备着胃药；
就像他不会承认，那道擦伤是昨晚翻墙去喂“局长”时摔的。
期中考试成绩单发下来时，姜雨晴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很久——
年级排名：387
比上次进步了36名，但离她的目标还差得远。数学卷子上鲜红的“78”像一道刺眼的伤口，而父亲昨晚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就你这理科成绩，趁早选文科吧。”
她攥紧试卷，纸张在掌心发出轻微的脆响。
放学后的空教室里，姜雨晴终于鼓起勇气走向谢栖迟。
他正趴在桌上睡觉，侧脸压在摊开的物理书上，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姜雨晴站在他桌前，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直到他懒洋洋地睁开眼。
“有事？”声音里还带着睡意。
“我……”她咽了咽口水，“能不能请教你几道题？”
谢栖迟直起身，揉了揉后颈：“哪科？”
“数学和化学。”她小声补充，“还有……选科的事。”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攥得发白的指节上：“坐下吧。”
讲题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
谢栖迟的解题方式很特别——
“这道题像‘局长’偷鱼，”他指着力学题，“要先堵住所有逃跑路线。”
“化学方程式是乐谱，”他在草稿纸上画音符，“找对节奏就不会错。”
姜雨晴发现，那些曾经让她头疼的公式，在他嘴里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天色渐暗时，谢栖迟合上笔记本：“想好选文还是理了吗？”
“我……”她低头盯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想选物化生。”
“那就选。”
“但我爸说……”
“姜雨晴。”他突然打断她，“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真正想选什么？”
教室的灯光在他瞳孔里映出细碎的光，像深夜海面上的灯塔。姜雨晴深吸一口气：
“我想选物化生。”
谢栖迟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这不就行了？”
他的掌心很暖，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姜雨晴愣在原地，听见他说：
“真乖。”
回家路上，姜雨晴收到两条消息——
父亲：「周末去李老师家补文综」
谢栖迟：「[图片]」
点开图片，是“局长”蹲在座位上，面前摆着一本翻开的《高中物理精解》，配文：「它说你能行」
夜风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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