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他那天主动提起来的。
“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没兴趣了。”他说得慢悠悠,声音不高,带着点懒洋洋的笑。
我正拿着一条干毛巾准备擦他头发,听见这话手一顿,有点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康复得那么好,还想让我对你有‘照护’兴趣?”
褚行昭仰躺在沙发里,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滴到脖子上。他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合了下眼,一副懒得解释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其实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肌肉结实得像健身教练,走路的时候步子都比我稳。他之前只是装瘫,现在已经连装都不用太装了。
但他还愿意让我“照顾”他——准确地说,是配合我,继续演。
我说过我不需要他继续假装。他却回我一句:“我知道你不需要。但你享受。”
那天我没回他,只低头擦干他的头发,然后手指顺着后颈滑下来,他却像往常一样,微微僵了下肩膀,配合地发出一点细不可闻的低哼,像是肌肉受刺激引发的痉挛。
演得太真了。
我几乎以为他又回去了——回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只能靠我翻身换纸尿裤的样子。
那晚洗完澡,他坐在床沿,看着我走过去准备收拾。他突然出声:“那个……你还记得我以前穿的那个……”
“哪个?”我回头,眯起眼看他。
他顿了顿,低声说:“那包纸尿裤,还在吗?”
我愣了一秒,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我放下手里的收纳盒,缓缓走近,站在他面前,“你不演了之后,从来没再穿过那东西。”
“但现在……”他挑了下眉,低着眼,语气故作无辜,“你不是说最近照护感越来越弱了吗?我想办法弥补一下。”
我看着他那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真想拿枕头糊他脸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咬牙。
“知道。”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荒谬。但你会给我穿的,对吧?”
我脑子一热,真的去柜子里翻了。
那包尘封很久的纸尿裤还在,放在最底层,连包装袋都发了灰。拆开的时候我有点出神。他明明是个彻底健康的成年人,肌肉恢复得已经快和没“瘫痪”前差不多了,现在却坐在我面前,双腿分开,乖乖等我来替他穿。
我跪在他腿前,一手握住那片柔软的材质,一手拎起他的一条腿——
他没有动,却在我托起他膝盖的那一瞬间,轻轻用力了一下。
我当然感觉到了。他配合得恰到好处,不多不少,像是“帮助我省力”,又像是在模仿一个神经尚未恢复、但偶尔有肌肉反射的病人。
“你演得……”我喃喃,“有点过分了。”
“你不是喜欢我演得真一点吗?”他低头看我,眼里含着笑,“你不是说,越真你越……”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
“闭嘴。”我说。
但我确实动手把纸尿裤替他穿上了。贴合他的腰线,封好魔术贴,然后把运动裤拉上。他配合得一动不动,甚至还用那种“抱歉又感激”的目光看我,好像我真是他的长期照护者。
我忍无可忍地问他:“你是喜欢这个过程,还是喜欢我弯着腰靠近你时的角度?”
“都有。”他低声说,“尤其是你替我穿的时候,咬着牙却不肯停的样子。”
我没法说他不要脸。因为我喜欢他这个样子。
我喜欢他,甘愿从高处跌落,甘愿低到尘埃,只为让我满足。
这场游戏,从来不是羞耻,是爱意的倒影。
*
我本以为那天的纸尿裤只是他一时兴起。
结果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乖乖躺在床上,双腿并拢,手规矩地叠在腹前,眼睛睁着,一副病号模样,目光还诚恳地望着天花板。
“你现在……每天都要这样?”我站在床边,没来得及洗脸,嗓子还有点哑。
“嗯。”他点头,“我觉得需要维持护理氛围。”
“你觉得?”
“你不觉得我现在很像?”他偏了偏头,那张脸天生就有种乖顺的冷淡感,此刻又故意装出点疲惫,配合得滴水不漏,“甚至可以——叫你起夜帮我翻身。”
我看了他一会儿,真的一言难尽。
“褚行昭。”
“嗯?”
“你是有病,真的。”
“我知道。”他忽然转过头看我,嘴角挂着一点懒懒的笑,“但你会帮我翻的,对吧?”
他太会拿捏我的软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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