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姝野还在目光炙热地看着她,陶玖感觉心里有些发堵,垂下头避开那道视线:“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和这种眼神呢?如果很想我的话,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来找我呢。
尽管陶玖一直尽力避免着往那方面去想,可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这两句话直接慷慨激昂地从心里浮上来了,让她措手不及。同样没有被阻挡住的还有来自身后的一个拥抱,蜻蜓点水般的浅尝辄止,陶玖的身体还没有好好感受她的体温,陈姝野就松开了手。
——这让陶玖想起去年夏天,陈姝野回来了却没有告诉她的那一次,她们之间即将来临的拥抱被尖锐的汽车喇叭声打断的那一次。
陶玖突然拧起眉毛,对刚才的拥抱和陈姝野这个人都升起了一种意义不明的怨恨,还有一丝觉得怀疑和荒谬。她怕再留在这里会无法遏制心里的恶气丛生,急忙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了。
身后陈姝野没有再说一句话,沉默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直到坐到车里陶玖都还是浑浑噩噩,说不清楚这整件事到底算好算坏。回去的路上孙明和来时的样子判若两人,尴尬得直搓手又擦冷汗,旁敲侧击地问陶玖和陈姝野是什么关系。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陶玖只这样说,也没理孙明会不会相信。她还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对身后孙明心口不一的恭维丝毫没有想炫耀的兴趣。
陶玖始终未曾想打断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孙明的喋喋不休反而让她在慌乱和紧张中找到有一些安心,像是有股力量抓紧自己从半空中落回地面。陶玖想,孙明也许也是很可怜的人。
也许陈姝野同样有很可怜的苦衷——所以这么久了她都没来找自己。
陶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在通讯录滑动到陈姝野的头像那里点开,把“朋友权限”中“仅聊天”的选项取消。就算仅半年可见,陈姝野的朋友圈也是空白一片,像是干净完整的雪地还没有踩上脚印,她好像真的很忙。
——不要再主动给别人寻找理由了啊,所以他们才能肆无忌惮地伤害你,你还不明白吗?难道你还想变成从前那副鬼样子吗?
陶玖浑身一颤,像是突然惊醒过来。车上了高架桥,开得比刚才快了一些,四周的景物匆匆向后掠去。终于身后的孙明识趣地闭上嘴,陶玖重新戴上耳机看向窗外。
再回到公司很多事都变得不一样。
林露在楼下的高档餐厅给她办了庆功宴,甚至还开了瓶香槟——陶玖这时才知道只一单生意会赚这么多钱。礼花筒喷出彩色的纸屑,像是要把陶玖埋起来那样,纷纷扬扬地落到她的身上。她忐忑地被同事围在中间,每个人看向她的时候都是笑容满面,即使是从前对她态度最冷冰冰的同事也戏谑着说要“敬她一杯”。
即使分不清多少张脸是真诚的又有多少张是虚伪,可是陶玖没办法说出这种感觉不好。
那种花团锦簇的众星捧月的感觉,那种被恭喜祝贺和尊敬赞叹的感觉,成功的感觉。只要有过一次,没人会忘记这种滋味,被看见的,被从芸芸众生中分离出来的滋味——就算知道这些都没有意义,可当它真正来临时还是能一瞬间把所有理智摧枯拉朽地吞没,像一场飞来横祸。
“小陶,别想着走了,”林露凑近她耳边,用暧昧的语气意味深长地说,“记得我刚成交第一笔大生意时也是这样,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你会懂的。”
她的眼神妩媚得像是能牵扯出细细的丝线,声音温柔如水,宛若蛊惑人心的女妖精。
不,我不会懂。陶玖沮丧地想,我根本没有用到任何专业知识和谈判技巧,只是因为那个人是陈姝野,她不会拒绝我,仅此而已。
陶玖以为宴席落幕之后自己的好运也会跟着结束,可接下来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又一连做成了好几笔单子。
像是社会心理学上的“马太效应”描述的那样,“好的愈好,坏的愈坏,多的愈多,少的愈少”,没有客户质疑她的年纪和能力,没有同事再对她有议论和偏见。
上班变成了一件可以忍受,甚至能体会到乐趣的事情,这几个月以来陶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终于到了周末,好不容易有了完整的休息时间,陶玖想着要一觉睡到自然醒。
可即使闹钟没有响起,生物钟还是稳定。第二天早上,还没到七点半她就自然醒了。
陶玖睁开双眼看见手机上的时间,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她不想起床,磨蹭了会儿又重新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戴上眼罩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回笼觉的时候最容易做梦。
陶玖的梦境里有一片漆黑的森林,丝丝缕缕的云遮住惨淡的月光,她像是迷路了,独身四处寻找出口,却一不留神失足踏入泥泞的沼泽。“救命——!”梦里的陶玖挣扎呼喊,想要逃脱却只能越陷越深。泥沼漫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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