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僵硬,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忠节夫人,心下忍不住自嘲,她顶着人家亲女儿的身份招摇撞骗这么久,难道如今还想叫人家母亲不成?
云无忧低头垂下眼帘,只希望忠节夫人不要让她太过难堪。
然而下一刻,耳边骤然传来拂尘叮咣坠地的声响,一双粗糙温热的手掌颤抖着捧住了她的脸:
“阿羲,你回来了……”
听见这饱含慈母深情的话语,云无忧眼眶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失去母亲太久了,从没跟母亲相处过,不知道原来母亲短短的几声呼唤,比任何刀枪剑戟都威力非凡,叫人软下心肠,只想缴械投降。
但眼前人到底不是她的母亲,云无忧攥紧右拳,指甲在掌心抠出血痕,硬生生将眼里的泪意逼回,缓缓伸出左手,在忠节夫人面前摊开掌心,仍不敢看她:
“您可要看清楚。”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何况面对一个丧女多年的母亲,她实在是……实在是一刻都装不下去了。
忠节夫人见状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原本面上的淡泊之色荡然无存,经年的沧桑也尽数在眉眼间浮现,抚着云无忧的脊背泪如雨下:
“我看得很清楚,世上没有母亲会认错自己的女儿,阿羲,好孩子,你怎么瘦成了这般模样……”
忠节夫人此话一出,除了段檀,在场诸人均是大惊。
云无忧一动不动地呆立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大脑搅成了浆糊,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杨皇后神色阴沉,死死盯住云无忧的脸,像是要刺穿血肉看进她的灵魂里。
程鸢面如土色,向后退了两步,满眼不可置信,口中重复低喃着:“不可能……”
良王目光微怔,望了一会儿眼前这母女相认的情景,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回头去看段檀。
段檀平素极为敏锐,此刻却对他的动向一无所觉,满眼都是云无忧,那脸上的神色深沉而复杂,似是欣慰,似是悲伤,又带着些自厌和自嘲,他此前从未见过。
良王的心霎时跌落谷底,脑海里骤然涌出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他这个儿子,恐怕迟早有一日要毁在程曜灵身上。
“不……您一定是认错了……”
云无忧猛地清醒过来,满面仓惶,近乎理智全无地自己否认了身份,用尽全力推开忠节夫人,一味向后退。
她是云无忧,是沧州老兵云飞扬的女儿,是一个寻常百姓,不是程曜灵,不是昭平郡主……
程鸢大步上前,扶住了忠节夫人,搀着她的胳膊,声音急切而焦灼:“伯母,她怎么可能会是曜灵姐姐呢?!她掌心没有胎记,声音也跟曜灵姐姐天差地别!您一定是……”
“阿鸢!她就是你堂姐!”
忠节夫人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将自己衣袖从程鸢手中抽离,也抽走了程鸢身上所有的力气。
“曜灵姐姐……”程鸢跌坐在地,勉力撑住身子,失魂落魄地垂下头,脑中一片空白,眼前阵阵发黑。
忠节夫人这会儿也顾不上程鸢,直直往云无忧处走去:“阿羲,你是母亲身上的一块儿肉,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母亲唯一的孩子,母亲认错谁也不会认错你。”
她双目含泪,在云无忧面前站定,张开双臂:“别推开母亲,母亲很想你,让母亲抱一抱,好不好?”
云无忧原本还在躲闪,可听到她说这些,像是被蛊惑般,不知不觉向前迈了半步,陷进忠节夫人怀里就再也出不来。
忠节夫人用双臂紧紧圈住她,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再变回自己腹中的一个小婴儿,母女俩永远也不分开。
众人见此,都明白以忠节夫人的威信,云无忧的身份已是板上钉钉,再无异议了。
“启禀殿下,北府校尉在殿外求见。”
有宫女入内通禀,打破了一室寂静。
杨皇后颔首,心知是方才御林苑战马癫狂之事有了结果,示意宫女领崔尧进殿。
众人纷纷整理仪容,回归原位,忠节夫人全然不顾自己的辈分地位,紧紧攥着女儿的手,与她一同坐在了下首。
云无忧其实直到这会儿,都还没太接受自己的身份,茫茫然追随忠节夫人坐下,神情懵懂无措,直愣愣地盯住二人交缠的手掌。
如果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母亲,如果她就是程曜灵,那云飞扬是谁?云无忧又是谁?
“微臣见过殿下。”
一道中气十足的洪亮男声在殿内响起,唤回了云无忧的心绪,她抬头看去,只见杨皇后座前,身着朱红官袍的高大男子正从地上起身。
他四肢修长,举手投足间有股难以言喻的矜贵风流,容颜也极俊逸,鬓如刀裁,剑眉星目,唇角天生带翘,神色里藏着几百年簪缨世家才养得出来的游刃有余。
气质虽然不如段檀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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