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低头瞧瞧自己穿的单薄上衣,心里一阵后怕。
罗贝尔穿着白色衬衫,转过身来一点也不生气地从伊萨手里把自己的船长服要了回来,从容不迫地重新披上:“这艘船名叫浮云号,也就是说,走在上面的感觉就好像走在云上。这是一艘神奇的船,你在船上的行动——方向、速度——由客观物理规律和你的意志决定。比如说,如果我想要走得特别快,只需要放松心情,与船链接,向它传递我的意志。”
罗贝尔一边给二人讲解,一边往前随意走了两步。就这么两步,他就已经横跨甲板站在另一侧的船舷。德尔觉得新鲜,就学着罗贝尔的样子,想要快些走到主桅下方去。他深呼吸,往前迈出一大步,想着要马上到达那里。他突然觉得身体一阵发沉,脚开始往下陷。不一会儿,他就半个身子埋在甲板里了。
“船长,我怎么——”
罗贝尔·米利亚德错愕地盯着德尔被木头甲板给埋了的样子,马上就开始吃吃发笑。罗贝尔这一笑,从来就不知道正经两个字怎么写的伊萨也开始发笑。德尔又气又恼,使劲挣扎两下,惊恐地发现自己被埋得更深了。方才他只是感到地面下陷,脚仍然踩在一团绵软的东西上面,现在他突然感到双脚悬空,踢蹬两下,他就一下子往下坠去。
“泰伦特!”
“德尔!”
德尔仰面躺在一张地毯上,看到果然天花板上有一个窟窿。从窟窿里映出罗贝尔憋笑的脸和伊萨幸灾乐祸的脸。
“我们随后就到,别着急,泰伦特。”罗贝尔说。窟窿合上了。
“这位先生,有一种东西,”一个声音传来,“叫做隐私。”
德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次小心翼翼地坐在原地,不敢乱动了。他刚才在人群中好像见过这张脸。这是一张严肃的、有些刻板的脸,曾经就出现在医生的旁边。这张脸的轮廓非常鲜明,脸色苍白,鼻子和嘴巴的线条锋利,一双眼睛却如潭水一样和缓沉默。他的头发呈明棕色,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
这是一个不大却温馨的房间,有一张上下铺的小床,床边一张小木桌,配有两把椅子,桌边有一个小衣橱,衣橱前有两口大铁皮箱。表情严肃的人正坐在下面的铺位上,站起身来走向德尔。
“爱德华·雷廷。”此人说着,一边和德尔握手,一边把对方从地上拉了起来,“本艘船的大副。二副你们已经见过了,他现在在甲板上查班。”
“那是谁?”德尔问。
“约瑟·巴别尔,刚帮你朋友治疗的医生。”爱德华说着,带有歉意地微微一笑,“他的治疗方法有些奇怪,但确实管用,所以请不要介意。”
“我怀疑这一点。”德尔说。
他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精神抖擞的罗贝尔·米利亚德和仍然止不住笑的伊萨站在门边。
“米利亚德船长,”爱德华说,“这是第三次新来的人掉进我的船舱了。”
“那是因为我替你做了招待新人的工作。”罗贝尔说,“你怎么不想想你现在好好地在这里休息,而大家都在干活?”
“那我从这里接手就好了。”
“不用,”罗贝尔摆摆手,“由我来讲更清楚些。你趁这时候快去告诉大厨,为了今天的宴会,请准备烤羊排、蔬菜汤和三层水果挞,要十七份。”
爱德华看起来很高兴,没多说话就走了。自不必说,这船上一共十七个人。
罗贝尔示意德尔和他走出这间屋子,但是德尔不想迈动脚步。
“如果我……再陷下去,”德尔说,“我会掉出这艘船吗?”
“你顶多再往下掉两层。”罗贝尔说,“货舱的木地板是普通的。”
经过罗贝尔一番介绍,德尔终于明白了这艘船的特别之处。这艘船本身好像是有意志的,这意志却漫无目的。如果想要船帮助他到达一个地方,他只需要轻轻地想——不可以专注地想,要轻轻地、漫不经心地想。思想越是用力,就越会往下沉。
但是轻轻地想事情是很难的,对于德尔而言尤其难。伊萨已经在一层客舱的空地上滑冰了,甚至还能在墙面上行走、上房揭瓦、连连大笑,而德尔却连最基本的行走都觉得困难。特别是,当他得知用力想事情就会下沉之后,想事情就不由得愈发用力了。
不要想那只粉红色的大象。
“你怎么那么厉害的?”德尔把腿第五次从下陷的地板中抽出来,对伊萨抱怨道。
“有些时候你需要多注意自己,”伊萨说着,在天花板上玩倒立,金色的长发垂下来,正好盖住德尔的眼睛,“有时候正相反,你需要放开自己。甜蜜点就是这两者之间绝佳的平衡。”
罗贝尔和倒挂下来的伊萨伸手击掌:“好了,先生们,这里是第一客舱,下面是第二客舱,最下一层是货舱。厨房在第二客舱旁边,卫生间每层都有。我为你们准备了一间房,就在那边拐角处的105室,也欢迎你们到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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