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早在一个月前就在为这场婚事忙碌着。院中银杏叶簌簌飘落,洒在新铺的红毡上,倒像是给喜气洋洋的庭院添了层碎金。王熙凤攥着烫金礼单,脚步匆匆地穿梭于各个院落,鬓边的点翠步摇随着她急促的步伐不住地晃动:“快!把鎏金烛台再擦三遍!一定要擦得锃亮!”她高声指挥着奴仆,“还有那喜字,歪了半寸可不行,赶紧重新贴!厨房那边,蒸桂花糕的火候要把控好,务必蒸出九层花样来!”她抹了把额角的细汗,又疾步朝着库房走去,嘴里还念叨着要检查婚庆用的红绸够不够。裙裾扫过回廊时,惊得廊下挂着的画眉鸟扑棱棱乱飞,发出一阵鸣叫。
王熙凤正忙得脚不沾地时,见平儿举着红绸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鬓角的绢花歪到了一边,气喘吁吁地说:“二奶奶!绸缎庄说原定的茜色软烟罗断货了,问拿丹砂红顶替行不行?”王熙凤一听,凤眼圆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反了天了!竟敢在这节骨眼上掉链子!走,我倒要去问问,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不想要这生意了!”说罢,裙摆一甩,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走。
潇湘馆内,窗棂洒进细碎的阳光,李纨正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林桐的妆奁。她一边将绣着并蒂莲的锦帕叠好放进匣中,一边念叨着:“这可是苏州的绣娘一针一线绣的,可别弄皱了。”突然,湘妃竹帘被“唰”地掀开,探春像阵风似的冲进来,手里攥着红丝线,眼睛亮晶晶的:“快看我给姐姐编的同心结!这结上还串了颗小珍珠!”
林桐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鬟绞面,细细的绒毛落在嫁衣上,像撒了层金粉。她望着镜中身着赤金线绣就丹凤朝阳嫁衣的自己,嫁衣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宛如流动的星河;广袖上用孔雀羽线绣成的图案,在光影变幻间流转着七彩光晕,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华贵与精致。探春红着眼眶,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里满是羡慕与祝福:“林姐姐今日这模样,真是天仙下凡一般,这世上怕是再寻不出第二个如此出尘绝艳的人儿了!”林桐微微红了脸,低头轻笑:“傻丫头,不过是一身嫁衣罢了,倒叫你这般夸张。”话虽如此,她的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嫁衣上细密的盘金绣,那是水溶特意请来苏绣名匠,耗费三个月心血才完成的。绣娘曾说,这“百子千孙”的针法,一针一线都寄托着对新人的美好祝愿。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突然炸响,惊起满树寒鸦,扑棱棱地向天空。紧接着,喜乐声由远及近,是新郎官北静王来了。水溶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头戴赤金攒珠紫金冠,身着大红色妆花缎蟒袍,腰间束着一条玲珑嵌宝白玉带,脚踏粉底皂靴,身姿挺拔如松,威风凛凛。他勒住缰绳,目光穿过朱漆大门,落在院内那抹娇艳的红色身影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初见时,她在花影中捧着书卷,怯生生的模样比秋日里含苞待放的菊花还要惹人怜惜;后来在私塾,她为了新学理念,在众人面前据理力争,眼中闪烁的光芒比秋日的暖阳还要耀眼。如今,这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终于要成为他的妻,想到这,他不禁嘴角上扬。
林桐并未按照传统覆上红盖头,这是水溶特意为她求来的恩典。她曾说,想好好看看这一路的风景,看看那些陪伴她、支持她的人。在众人的搀扶下,她莲步轻移,缓缓走过满地红毡。凤冠上的流苏轻轻晃动,扫过轿帘的瞬间,她瞥见廊下贾母正用手帕擦拭着眼角,惜春也在一旁偷偷抹泪,宝玉则红着眼眶,欲言又止。坐上花轿后,她透过鲛绡窗纱向外望去,街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个个伸长了脖子踮脚张望,满脸的好奇与笑意;商铺门口新挂的红灯笼在秋风中轻轻摇曳;忽然,一片金黄的银杏叶打着旋儿飘进轿内,叶边微微卷起,像极了那年在大观园折的书签。“新娘子看这里!”有调皮的孩童追着花轿奔跑,小脸涨得通红,举着野菊花嘴里大声喊着:“新娘子真好看!”她笑着伸手接过,花瓣上的露水沾湿指尖,恍惚又回到初进贾府,贾母慈祥地塞给她糖蒸酥酪的模样,那时的她,孤苦无依,如今却要开启全新的幸福生活。
王府门前,红绸结成的巨大花球垂到台阶下,在风中猎猎作响。花轿稳稳停下,北静王快步上前,伸手掀开轿帘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阳光正好洒在林桐的眉间,她睫毛轻颤,如蝶翼般动人,耳坠上的东珠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白皙的脸庞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娇美动人,比初见时更加令人心动。“玉儿。”水溶的声音微微发涩,他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过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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