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指尖捏紧了帕子,望着花枝间忽隐忽现的游蜂,幽幽叹道:“春日再长,也有尽时。这园子看着繁花似锦,实则暗潮涌动。姐妹们聚时虽好,可牵扯着府里上下,又哪能事事周全?”
林桐眉间笼上一层愁绪,拾起石桌上的茶盏,却见茶汤里倒映着几片残花,“宝姐姐看得通透。就像这茶,初尝甘甜,细品却尽是苦涩。如今府里入不敷出,田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再这么下去......”她将茶盏重重一搁,惊得茶汤溅出几滴,“大厦将倾,不过是早晚的事。
宝钗一惊,手中的团扇险些滑落。她望着林桐眼底沉静的忧色,恍惚间竟觉得眼前人褪去了往日诗词书卷气,倒像个洞明世事的掌家主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扇骨上的湘妃斑痕,半响才稳了稳心绪,轻声问道:“林妹妹,你缘何会有这般看法?”
林桐垂眸望着茶盏中沉浮的茶叶,水痕在石桌上洇出浅浅的圆晕。她伸手折下枝上半开的海棠,花瓣轻轻擦过掌心:“宝姐姐,你看这园子里的海棠,看着娇艳欲滴,可若无人打理,不过旬月便要衰败。便如这这府中一般,上下几百口人,吃穿用度都极为奢华。单是太太奶奶们的头面首饰,怕就能换得庄户人家十年口粮。”
她将海棠别在宝钗鬓边,钗环轻晃间续道:“田庄连年遭了水旱,前日听小厮说,去年收成折了大半,可府里前年修建省亲别墅、添置新绸。外头商铺又被洋货抢了生意......”话音未落,忽有只麻雀扑棱棱落在石桌上,惊得茶盏轻颤。
宝钗望着麻雀啄食落花,睫毛微颤:“妹妹看得如此透彻。当真令我刮目相看。只是这府上的事,你我身份...... 终究不好贸然插手?”她抚过袖口金线绣的并蒂莲,针脚细密得透不过气来。
林桐忽然倾身,将茶盏往宝钗手边推了推:“宝姐姐可知‘破而后立’?就像你平素管家,裁撤些冗余的胭脂水粉、减少宴席铺张,省下的银钱能供族里姑娘读书,或是在庄子上开个绣坊。外头洋货虽新奇,可咱们也能琢磨些精巧物件儿,另辟财源
林桐忽然倾身,将茶盏往宝钗手边推了推:“宝姐姐可知‘破而后立’?我知道这艰难。可正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倘若我们若置身事外,日后恐也难有安稳。”
一阵风过,卷起石桌上的茶渣,宝钗拾起帕子轻轻掩住口鼻。她望着林桐眉间跳动的神采,忽觉这妹妹骨子里竟有股不输男儿的锐意,半晌才笑道:“这些主意,怕是连凤姐姐都要赞一声奇。只是......”
“只是要让太太们点头,还需从长计议,我们二人贸然行事自是不可。”林桐接着说道,顺势握住宝钗微凉的手,“咱们先与探春她们商议,待有了章程,再瞅准时机向琏二嫂子和太太进言。她们都是聪慧又顾全大局的人,必然会慎重斟酌的。”
宝钗指尖微微发颤,不知是因这大胆的谋划,还是因林桐掌心的暖意。正欲开口,忽听得远处传来丫头们的嬉闹声,惊起一树栖鸦。林桐凑近了些,鬓边茉莉香混着茶香,低声道:“宝姐姐,我曾听闻,在一些地方,女子可以像男子一样读书求学、出门游历,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必被这一方宅院、诸多规矩所困。”
宝钗握着团扇的指尖骤然收紧,湘妃竹骨在掌心硌出青白,美目圆睁望向林桐,连鬓边珍珠流苏都跟着轻颤:“当真有这样的地方?”她往前倾了倾身子,素色裙裾扫过石凳边缘,“妹妹快与我细细讲讲!”
林桐望着宝钗眼中迸发出的光亮,忽想起方才她扑蝶时的神采,便折下石桌上半干的桃花枝,在掌心轻轻摩挲:“现代社会的女子,不必困守深闺。她们能读书明理,能在商行里与男子分庭抗礼,甚至可以抛头露面主持家业。”她指尖划过花瓣,“听说还有女子开报社、办女学,把日子过得比男子还洒脱。”
宝钗听得入神,团扇不知不觉垂落在膝头,目光追着远处掠过湖面的白鹭。良久,她幽幽叹了口气,声音里裹着几缕暮色:“这般生活,当真是令人向往。林妹妹,你说得是,或许我该试着改变一下自己了。只是这谈何容易。”
宝钗望着茶盏里沉浮的茶叶,睫毛上仿佛凝着薄雾。忽然,她反手握住林桐的手,冰凉的指尖微微发颤:“林妹妹,多谢你。今日与你这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让我受益匪浅。我平日里总是将自己封闭起来,甚少与他人倾诉心声。今日与你聊天,整个人都觉得轻松畅意了许多。”
林桐嘴角上扬,反握住宝钗的手,话语里满是亲昵:“宝姐姐,你我姐妹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日后若有什么心事,都可与我说。我们一同想办法,共同面对生活中的种种艰难。”
二人相视而笑,那笑容之中,充满了对彼此的理解和支持。夕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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