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来的时候,江栀言正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发呆。
听到林翀的脚步声,江栀言才回神,她起身去冰箱拿出那两杯百香果,递给他。
林翀接过一杯,在她身边的沙发坐下,说,“对了,你爸今晚怎么突然来找你?”
江栀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林翀听完,知道江华今天来的真实目的只是为了找江栀言借钱,在心里把江华暗骂了一顿。
江栀言说,“原本我早就已经当他不在了。可他毕竟是我爸爸,这么多年没见,我以为见到他后我会恨他,可是没有,他是我爸爸,我没办法完全去恨他……今天见到他,听他说,他很想我妈,我差点儿就心软……”
“千万别。”林翀想说,他为了得到那笔钱,编出那些花言巧语来骗你。
可他见江栀言面色寡淡,又担心这话说出来让她心里更难受,于是他只说,“不能心软,他要是再敢来让你为难,你要告诉我,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江栀言说,“翀哥,我只是觉得很难过……我还记得小时候,在老家的那片油菜花田里,爸爸把我顶在他的肩膀转圈圈,他牵着妈妈的手,阳光下的妈妈笑得多明媚。我一直觉得,爸爸和妈妈一直很相爱,他怎么可能对妈妈一点感情都没有呢?可是今天,他说了那样的话,在我面前还差点儿落泪,竟然只是为了……”
她一句话停在这里,怅然叹息道,“当年,我妈去世不到一个月,他就离开了。那时候我怎么就没发现呢?原来,妈妈的爱,在爸爸眼中一文不值……”
说到这里,江栀言自嘲地笑了笑,长叹了声,“哎……今天我说的太多了……我只是不能明白,成年人的世界为什么会这么……”
“这么可笑?”林翀接着她的话说,他喝了一口百香果,漫不经心地笑笑说,“成年人的世界很可笑,不是吗?”
江栀言看着他,他的眼眸黯下去几分,情绪隐藏在睫毛覆盖的阴影里。
过了会儿,他举杯,开玩笑似的和她碰了碰杯说:“那我也说说自己家的事情吧。”
“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做生意很忙,他们总是在出差,也没空管我。除了爷爷奶奶偶尔照顾外,我算是跟着保姆和家庭教师长大的。和南方不同,北京的冬天多冷啊,一月份还不到,窗外常常堆积着泡沫箱似的白雪。每次出门,眉毛上能结一层白霜。就是这么冷的天,只要他们一回家,我就可高兴,家里的空气都会莫名变得又暖又甜。爸爸给我带回来五花八门的礼物,妈妈笑盈盈地拥抱我。”
“可是后来,他们闹离婚,家里吵得稀巴烂。我才知道,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林澈,他只比我小不到一岁”
他将嘴里泛酸的果汁咽下,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爸,是在我妈怀着我,挺着大肚子的时候,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的。而他,竟然瞒了我妈六年……”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江栀言不明白,她喃喃地说,“他们不是很相爱吗?”
寂静的深夜里,天上一颗星都没有,江栀言茫然地自言自语,“从前很相爱的人,为什么会变这样?所有人长大后都会变成这样吗?”
她对上了林翀的目光,那双永远让她充满希望的眼睛。
“瞎说什么呢?”林翀把手里没喝完的果汁放到茶几上,“我永远不要变成……”
“你不会的。”林翀还没说完,江栀言轻轻靠在他的肩头说,“你不会成为你爸爸那种人的。翀哥,我相信你。”
夜深了,风吹动她的发丝在他颈间胡乱地飞,单薄的灯光滋生着睡意,江栀言靠在他的肩头,或许是之前哭得累了,或许是生物钟作祟,她不知不觉竟有些犯困。
她打了个呵欠,靠在他肩头说,“那时候你也才五六岁,记得这么清楚吗?”
“怎么不记得?虽然那时候我才五六岁,可小孩子的眼睛就像照相机似的,会把看到的事情,拍下来,永远存档在脑子里。我永远忘不了我妈当年是怎么把自己关在屋里,天天哭得眼睛肿得像核桃的样子。她曾经是那么有腔调的姑娘,和我爸吵架的时候,却被折磨得像个疯子……以前周海顺他们总爱开玩笑,瞎起哄,今天说这个班哪个女生暗恋我,明天说那个班谁谁谁喜欢我。他可能不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像我爸那种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人。我从来都不想被很多女生喜欢……”
靠在肩头的人始终很安静,没有一丝回应。
他微微侧脸去看江栀言,微弱的灯光照在她合上的眼睫,她枕在他肩头,已经睡着了。
他伸手轻轻抚过她安静的脸,轻声道,“我只想,一生认真喜欢一个人。”
林翀轻轻把她放平了一点,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臂弯里。
他偏了偏头,可以更清楚地看着她。
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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