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心里乱糟糟的,不知是那杯威士忌在作怪,还是时隔多年,在如此落魄的情况下和沈易洲重逢的缘故。说是重逢,只怕沈易洲压根儿就没认出她,叶舒惨淡地笑了笑,在电梯铝制金属板囫囵的倒影里,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面颊,既没有红疹,也没有眼泪。
姜眠上了宾利后座,一边开了镜盒补妆,一边嘟嘟囔囔地问前面那人:“代驾还要多久才来啊?”
“十来分钟吧,先开出去,在路边等他。”
“要不···”她似是随意地开合了下镜子,“换一下,我来开?”
“麻烦。”那人薄唇轻吐,惜字如金。
姜眠收回目光,抿了抿镜中依旧鲜艳的红唇,三分抱怨,七分娇嗔地说道:“什么要紧事啊?急着叫我走?”
沉默半晌,没有回音。
“累了吗?”姜眠不死心。
那人低低地“嗯”了一声,很轻,几不可闻。
姜眠得了答案,笑靥如花,更近一步:“那我帮忙解围,你拿什么谢我啊?”
“多谢。”
姜眠蹙眉,正欲说话,引擎声响。
时维九月,本是木叶凋零的深秋之季,又兼月上中天,夜岚拂面,再不时的冷风,激得人战栗。
走在枯叶沙沙的人行道上,叶舒揉搓着两臂,心无旁骛地快步向前。今晚这场小插曲,其造成的影响足以让她明天感冒——竟然忘了去储物柜里拿外套。叶舒深恨自己冒失,不过是偶遇了前任,也没搭话,说不定人家都记不得你姓甚名谁,就不要庸人自扰了!把你叫去陪酒的是那个韩总,可不是沈易洲!真是莫名其妙!叶舒啊叶舒,你独自经历那么多风风雨雨,好容易咬牙坚持到了现在,心事都写在脸上的毛病就不能改一改吗?
叶舒拍拍胸口,极力劝解宽慰自己,长舒一口气后,勉强驱走了些心里的躁动不安,可是,那股子气恼还是在脊梁上盘桓不去,令她背心疼得要命!
凭什么他现在风光无限,佳人在侧?而自己就落得个卑屈潦倒的境地呢?
该死的自尊心!小气鬼!就是见不得人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尝过才知其中酸楚。叶舒一脚踢飞碍路的碎石,走下步道,咬牙切齿地过了马路,全没在意,路边那辆沉默的黑色宾利。
“啊,是她,钢琴小姐。”姜眠盯着前挡风玻璃里的纤弱身影,轻飘飘地开口。
眼看那小姐亦步亦趋地走过马路,驾驶座里的人却无声无息,动也未动。
“要捎她一程么?”姜眠摸摸下巴,顺手开了窗,像谈论天气阴晴般语气随意。“她姓什么?我喊她过来。”
“我怎么知道?”依旧是低沉的嗓音,但比之前冰冷得多。
“怎么?你竟然不认识?”姜眠有点意外,语气立刻渲染上真实感。
“认识明星不够,还得认识路人甲?”
这声反问直沉谷底,如堕冰窖。
姜眠跟了沈易洲三个月,他的脾气,也摸着了几分,虽然察觉到身边人今晚的反常之处,却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了。
钢琴小姐走上站台,几分钟后,一辆公交车驶了过来,姜眠目送着她的身影被消抹在晦暗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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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舒放好一缸热水,才感到肩颈的牵拉刺痛感。白天坐班,晚上兼职,都是固定不动的姿势,浑身肌肉,便成劳损状态。叶舒心烦,胡乱吞了颗止疼药,在热气氤氲的浴室里,渐渐放松下来。
调出通话记录,回拨过去,响了许久,接通者的声音透着渴睡迷糊的意味,例常的问询断然少不了,那边也只是唯唯而已。方玉英的脑子时好时坏,大量精神类药物吃下去,便是白夜不分的酣睡;偶有清醒时刻,也几乎不会想起她这个女儿的存在。她现在只认周姨,一应饮食起居,只由专人照料。
“专人”划定的范围如此狭窄,叶舒挤不进去,即使她是她唯一的亲生女儿。
告知周姨这周日她会回家一趟,叶舒旋即挂了电话,此通电话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她提前知会过了,周芹的儿子周成伟想必应该知道回避雇主。
叶舒醒来的时候,内心若有所失。这一整晚,她的梦都和大学时代相关。上课、恋爱···那些天高云淡的日子,叶渊泽没死,方玉英也还是慈母面貌,青春年少的愁闷,不过是沉溺约会,偶然挂科而已。
粉红色的泡沫终有戳破的时候,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分手、出国,然后是父亲破产,突发心脏病遽然离世,等她风尘仆仆地赶回家,面对的只有卧病在床的母亲和一大堆烂账。被三亲六戚搬空的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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