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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第二天中午。
“身体出血量略有回升,虽然还是低于标准值,不过脾脏应该是没有再出血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林予霖跟没有工作一样,整天在病房里打转,何嘉黎睁开眼,床边围着的有三个模糊的人影。
“诺,又醒了。”林予霖站在病床对面,第一时间看见何嘉黎醒来,抬了抬下巴,示意背对着病床那两个人。
那两人还没完全转过身来,何嘉黎就大概猜到是谁了。
“黎黎!”徐婕女士红着眼大叫,和前一天刚醒时林予霖的反应如出一辙,一双手在床边悬着,不知道往哪里放好,最后重重拍在林业则的腿上。
“妈,人刚醒,不要刺激到他,你这样大喊大叫的,一会儿护士又来说了。”
林予霖从背后笼住过于兴奋的徐女士,试图按捺住她的双手,以防不小心碰到了病床上不能碰的地方。
不料却被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啊!打我干什么!”
“你压得我背都驼了。”徐婕女士嗔了他一眼,挺了挺背,带着浓重鼻音理所应当地回道。
林予霖有些破防:“我这么不眠不休的,我背都没驼呢!”
看着两人斗嘴,何嘉黎咳嗽了两声,笑着问道:“小妹呢?”
徐婕伸手搭上他的手背:“今天周五,还在上学,都没告诉她你的事,她要是知道肯定在学校待不下去。”
手背摸着有些凉,徐婕轻缓地握起那只手,想传递些温度。
他们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事,何嘉黎这次回梧市拍摄没跟他们说过 ,出车祸后紧急联系人是林予霖,当天晚上林予霖正在公司加班,收到电话立刻赶来了医院。
当时情况最紧急的是肋骨断裂,脾脏受损出血,给出来的有手术摘除和保守治疗两种方案,林予霖总觉得何嘉黎的身体素质差,要是没有脾脏那个免疫系统就更不好说了,犹豫着不敢决定做手术摘除脾脏,选择了保守治疗。
最开始两天脾脏出血量一直不降,林予霖不敢给家里打电话,怕他们跟着着急上火,这两天情况好转,昨天何嘉黎醒了后就给家里说明了情况,本来正在外地旅游的林业则徐婕夫妇连夜赶了回来。
徐婕进门看到何嘉黎身上还在插着的那几根管子,一下就哭出了声,何嘉黎就是让这一阵哭声吵醒了。
“好了,好了,让黎黎休息吧,我们先出去吧,也该吃点东西了。”坐着一旁的林业则拍着妻子的后背,提醒他们不要说太久。
他站起身来,伸出手摸了摸何嘉黎的头,冷不丁道:“头发好油,该洗了。”接着歪嘴坏笑,肯定地道:“你不帅了,我现在是这个家里最帅的男人了。”
何嘉黎无语讪笑,看着徐婕女士边拍边推着林业则先生朝外走,林予霖则是早已站在门口,拉开门弯着腰,做出“请”的手势。
看着三个人并排的离去背影,何嘉黎的情绪一时难以言明。
他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家了,不过这一家人还是跟他印象里的一模一样。
从和他们成为一家人的那天起,他们就是这个样子,三个人好像复制粘贴一样,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何嘉黎突然觉得十来岁的时候那么阴郁,总认为自己寄人篱下也不全是自己的原因。
他性格像母亲,如果遇到父亲那种敏感温柔的亲人,爱人,那对方大概会细致照顾自己的小心思,想尽办法开导。
和这种大大咧咧的人一起生活的话,对方怎么样都注意不到自己的情绪,自己也不会主动挑明,谁也没有表达的机会,就只好一个人一直沉默下去。
好在人是会成长的,年纪大了,就知道感情并不只是哪一种的样子,像人怀揣热情去捏橡皮泥,成品奇形怪状了些,却也是用了心的。
林予霖刻意没有将门关严实,方便护士查看情况。
病房里只剩他一个,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隔着狭窄的门缝他看着外面来往的护士和病人家属,脚步声有急有缓,有轻有重。
在这种地方,来往的人少有好心情,明明窗外就是万里晴空,可人生却骤然阴云密布。
刚满八岁那年,也是在医院,鲜红的手术中一直到天黑都亮着,那时候只比窗台高一点,有人告诉他站在门口等着,不要哭闹。
然后那个八岁的孩子穿着混着血迹的脏衣服,一个人站在手术室外面枯等着,站累了就蹲下,蹲累了索性坐在地上 ,也是来来往往很多人,看着他,路过他 ,指指点点。
空气里血腥味消毒水味一起混在那天的记忆里,最后也没有等到手术结束——他被一个带着雨水的怀抱拥住,一觉醒来,已经在林家。
那天也是暴雨天,不知道为什么,他人生中不高兴的日子总是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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