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傅林长义施粥半月,活人无数。
林妍盼着雪停,直到了年关,大雪才堪堪停住,紧接着,就发生了件大事。
——太子谋反。
禁卫军在东宫搜出了太子私造的龙袍与矫诏,而后这罪名就落到了实处,连同教唆太子谋反的太子太傅林长义,一道抄家问罪。
人证物证俱在,废太子,贬庶人,终生囚于三省废宫。
太子太傅林长义,畏罪自尽于诏狱,其长子、次子拦御驾喊冤,当街杖毙,四子林旸流放琼州,夫人林温氏、二女林昕充入教坊,五女林曦,没入宫中为奴。
短短半个月,尘埃落定,一国太子与当朝鸿儒双双覆没,大厦倾颓,快的令人瞠目结舌。
太子仁厚,素有贤名,林长义更是当世学界泰斗,有士林学子偷偷路祭,转眼就被巡卫的禁卫军捉了去。
那段时间,整日都是阴阴沉沉的天气,纵是雪停了,也闷冷得叫人提不起心情。魏哥看着林府门前一家老小被推推搡搡地押上囚车,只抿着嘴唇很小声地对林妍说了一句话——
“狗屁倒灶的朝廷,最后一丝清明也没了!”
囚车里,有个五岁小姑娘一抽一抽地哭。林妍看清了她的样貌愣了下,这一位林五小姐,与她长得可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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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希999年,春。
到底江南暖和,年前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冻死不少贫寒人家,等过了年关,柳芽新绿时候,便又是春风和煦了。
太子谋逆案的风声随着林太子太傅伏罪终于过去,京城里随着微醺的春风恢复一贯的歌舞升平,林妍混进了珍馐楼。
小姑娘对此十分轻车熟路,自寻了泔水桶后的角落猫着,正是开饭的时候,再等一会儿,便会有小二收拾来许多贵人们吃剩的鱼肉往这边丢。
林妍性子虽乖,却不是个耐得住安静的。角落里猫了会儿没趣儿,就探头探脑地打量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
早晨新下了场小雨,冷雨初停,屋檐下不时滴落二三水滴,扑打在青石板上,水凼里蜷着几只抖着触角的蚂蚁。
林妍看见来了群锦帽貂裘的纨绔子弟。
锦衣华服的小公子“呦呵”一声怪叫,厚底的锦靴蹭几下铺着青砖的地,招呼同行的几个富贵公子来看,“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们看看,这的蚂蚁踩死了没有?”
“嗬!没死,还真没死呢!”
当真有人装模作样地弯腰看,阴阳怪气地大叫,招得旁边几个也纷纷附和大笑,起哄嚷起来“踩死他”。
“小小个蚂蚁,怎么就一脚踩不死呢?”定国公文家的小少爷文兴轻蔑的眼神往边儿一瞟,讥笑,“哦,原来是认了臭虫做干爹了!”
靴子的金线暗纹映着小水凼的冷光,锦衣公子重重一碾,骂道,“合该断子绝孙的叛国余孽,偏还剩这些没断气的蛆虫!”
楚家余孽?林妍突然就想到,前两天还听的疤哥和魏哥说,烟州知州调任回京了。当时魏哥就掰折了筷子,一口酒闷下去,红脸拍桌子骂道,“瞎眼的朝廷蝇蛆还嫌不多,这样黑透心的也召回来,对得起江北父老、四十万北伐子弟!”平日里最是豪爽大气的疤哥也一言不发,只顾往碗里添酒,林妍仔细看去,竟见疤哥红了眼睛。
林妍才知道十六年前朝廷第一次北伐鏖战三年,却在紧要关头,时尚书左仆射楚宗叛国投敌,以致惨败,功亏一篑。
“原来还有过北伐呀?”林妍听了很惊奇,她只听娘亲讲过,她爹娘都是江北的人,二十年前盘踞在最北边草原上的犬狄人突然大举南侵犯境,朝廷一败再败,最终帝都失守,遂迁都江南。说起旧时江北帝都的富丽庄严,娘亲总会流露出惆怅复杂的眼神叹气。
年长的乞儿听小林妍这样问,颇是自得地一哼,笑她,“你不知晓的事情多着呢”。于是又说起后来楚宗叛国泄露军机事发,当街腰斩,株连三族。后来怎么的又法外开恩,赦楚家长孙被贬到蛮荒夷族之地烟州任知州。说是出任知府,可烟州蛊族枯石岛,向来是朝廷管不到的地方,同流放也差不离了。
呸!林妍心底跟着暗啐一声,真是又臭又烂的坏东西,叛国投敌害的北伐惨败的人家,骂死活该!
根儿正苗红的小姑娘,颇是个是非分明的侠义性子。
可侠肝义胆不顶饥肠辘辘,林妍愁眉苦脸地揉着咕噜噜响的肚子,不耐烦地祈祷这群纨绔赶快散去,不想这几位纨绔更不耐烦,其中一个出声道,“一只蚂蚁也配污了皇子的鞋子?打算躲到什么时候?还不快滚过来给三皇子擦鞋。”
躲在角落的林妍吓的心跳漏了一拍,直到又听见道温和好听的声音传来,才明白这些人另有所指。
“草民楚奕,见过三皇子。”
林妍闻声望去,发现阴影里走出了个白衣少年。只见他步伐沉稳,站定了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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