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和果真对此一无所知么?抑或是他不想说、也不能说?
“大人可曾听闻,这宣城郡近日有什么变故发生?”
邓寻坐着,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沈羡:“我才随邵览来这儿,连眼下我们在哪儿都不知,你问我么?”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沈羡话被堵了回去,讪笑道,“我只是以为,他派你来有他的考虑。”
“哪儿有什么考虑,你们世家出身的人都想得太多了吧?”
沈羡咬咬牙,终究是默不作声。
“随你来这儿原本就不是我的意思,若非邵览以死相逼,我才懒得来这种无聊的地方。”
年逾四十的邵览,以死逼迫心高气傲心浮气躁刚刚及冠的他?
沈羡强忍笑意,可在邓寻看来,对面女子心中所思所想都挂在脸上,方才这般无异于挑衅,心中窜起一股无名火。
“你什么意思?”
沈羡好声好气道:“大人好端端地这么大火气做什么?是我说什么触怒大人了?”
“我知你瞧不起我,但我告诉你,我也瞧不起你们这群只顾自己享乐,弃北面流民于不顾的假惺惺的人。”
沈羡被他这一通火气冲得不明所以,皱着眉道:“邓大人,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见。朝廷为国已经足够殚精竭虑了。”
邓寻轻飘飘瞥她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倒是没再回嘴了。
剩下的时间里都静悄悄的,晃着晃着,就晃到了苏家的地界里。
沈羡撑着车沿下来,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
“到了苏家地界可不能再张扬了……尤其是你这一身绯色官服,他们若知晓我们的身份,不利于探听消息。”
“说这么多,你不就是怕死?死就死呗,谁在乎……”
瞥见沈羡冷下来的脸色与撇下的唇角,邓寻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弱弱道:
“我可不敢,皇帝要人寸步不离地保护你,你死了,我可是要被砍头的。”
她知流民帅都是些硬茬,否则邵览也不会在北方与一众流民帅周旋许久,却迟迟不见成效,如今更抽不开身来帮她。
究其根本,是皇室无暇北顾,他们不信朝廷有这样的能力,更不信朝廷有北伐的决心。
不过,他们再怎么对朝廷有所不满,也不可能像邓寻那样每句话里都带着刺儿,行事又张扬不肯收敛,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在北方独当一面,护当地流民于战火之中的将帅……以邵览的品性,沈羡更想不出他为何要与邓寻结交。
沈羡以为其中必有蹊跷,但碍于他对皇室与世家明晃晃的敌意,她只能将此疑虑按下,暂且不表。
沈羡一偏头,发觉岚儿早已听她吩咐,先一步至邻近客栈候着她了,唯独这邓寻还跟在她身后,左顾右盼。
“我是宣城侯的长女,受宣城内史之邀来苏家做客。”
言罢,沈羡轻咳一声:
“未出阁的。”
“哦。”邓寻淡淡看她一眼,“我喜爱的女郎和你不是一类人,我也没有跟强抢民女的癖好。”
沈羡强忍怒意。
“前面就是苏家仆从,而你穿着绯色官服,旁人一看便知你是个什么身份,不知道的还以为宣城侯长女何时与江州司马婚配了。”
“还不快寻个地儿藏着!”
“皇帝要我寸步不离地护着你的安危。”邓寻僵硬重复。
“听不懂话不成?”
“听懂了,我的意思是,这里地势绵延起伏,又有大片竹林遮蔽,很适宜藏人,我能在近处守着你。”
这人除了嘴尖牙利了点,也没什么过人之处,邵览究竟看中她哪点,对她这般忠诚?
他真不愿守着这位身无长处的世家小姐,但又想到他父亲生前命他,往后凡事都听这位世父的,邓寻心中有些郁闷。
见视线尽头有一曲流,想必这便是沈羡口中所提及的所谓“清谈”之地。邓寻四下寻找着合适的隐匿之处,还不忘最后讽一句:
“那便看看你口中那些忧国忧民的好官,平日里都在做什么吧。”
一抬眼,却见青衣女子飞也似的往前逃走了,仿佛他是个避之不及的疫鼠……还用力按了按帷帽,显然是早已经戴上了它,只嫌这皂纱不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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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约定的时辰尚有许久,此时曲流边空无一人。
沈羡坐在竹席之上,定定地盯着中央铺满了的香草兰花,不安之感隐隐在心中蔓延。
顶冒了宣城侯长女的身份,沈羡却不知今日要来些什么人。若有人恰巧与之相熟的,这宣城侯长女内里换了个人的事儿怕是纸包不住火。
更令她不安的是……这是清谈。
前朝清谈便已十足盛行,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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