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滇池水域辽阔,东岸延伸至官渡一带,唐代南诏国在此设置东渡口,成为连接交通的重要水路。渡口周边遍植垂柳,春日柳丝轻拂,远望如烟似雾,故称“烟柳”。文人雅士们常在此“停舟烟会”,泛舟赏景,赋诗抒怀。张士廉曾绘有《昆明八景图》,题诗云:“朝泛昆池艇,夜归官渡村。雨穿杨柳叶,灯隐荻花根。”描绘的正是泛舟滇池、归游官渡时烟柳朦胧之意境。
天宝七年,月光洒在虬结的树根上,南诏商船的铜铃惊醒了沉睡的古柳。一位褪去树皮的绿衣女子赤足踩碎满地柳絮,将迷途的商人引回官道。商人解下腰间的鎏金银壶相赠,壶中酒液泼洒之处,柳根生出了如翡翠般的嫩芽。女子对着滇池水波梳发,道“吾名柳烟,千年后若见柳叶化簪,便是重逢之期”。
永历十三年初夏,拓东城东的玉带河突然掀起波澜,三尺高的浊浪翻滚不息,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河底涌动。河床深处,一块半截残碑悄然露出水面,其上篆刻着“灞陵”二字,纹理间隐隐透出暗红的痕迹,宛如历史的血泪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沧桑与悲凉。
彼时,沐府的匠首徐秉义正在督造新桥。他的目光刚落在那残碑上,一条赤链蛇便猛然从石缝中窜出,瞬间将他吓出一身冷汗。刹那间,他不禁忆起师父临终前的谶语:“灞桥烟柳,非为美景,实乃四百冤魂所凝之痂。”这句谶语如同一道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他的内心,让他对眼前的景象充满了敬畏与不安。
正当徐匠首陷入沉思之际,桥墩的阴影里,一个身披篾篱的白衣身影悄然跪立。只见徐秉义轻挥衣袖,三枚万历通宝铜钱如流星般洒落青石板,划出三道优美的弧线,竟将日光一分为二,阴阳相隔。刹那间,河面白雾弥漫,雾中传来清脆的环佩之声,仿佛二十四桥明月夜的盛景再现眼前,让人不禁心生恍惚。
随着面纱的掀开,沐王府的三小姐沐思竹显露真容。她纤指轻抚未干的糯米灰浆,指尖瞬间绽放出一朵朵红梅般的印记。原来那灰浆中竟混入了朱砂与童子血,这一发现让徐秉义心中一惊,他深知这种做法虽能镇住百年洪水,却难以消解千年的孽债。
“徐师傅好手段,只是如此夯筑,虽能镇住百年洪水,却难以消解千年的孽债。”沐思竹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哀愁,仿佛她早已看透了这一切的因果循环,却又无力改变。
这个时节滇中一带细雨纷飞,那雨丝细得就跟人心里的愁绪似的。拓东城东灞桥边上的垂柳,嫩绿的新芽早已长的齐整。青石板的路上,多了几串马蹄印。
茶商杨大成骑在马上,到了这儿就勒住了缰绳。他望着那烟柳深处,黛色的桥影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又看不见。正看得入神呢,忽然从柳浪深处传来一阵幽咽的洞箫声,呜呜咽咽的,就像有人在偷偷哭似的。
这时候,牵马的老仆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跟杨大成说:“客官,小心点,这桥头有柳仙呢。”说着,还用他那枯槁的手指,指着雾霭里的一个地方。
杨大成顺着老仆指的方向一看,哟,桥墩旁边斜着长了一棵特别大的柳树,三个人合抱都抱不过来。那树的虬枝弯弯曲曲的,就跟龙爪子伸到水里去似的。再仔细一瞧,树身上的褶皱,竟有点像人脸的模样。树枝头还挂着一条褪色的红绸子,在细雨里飘啊飘的,就跟个游魂似的,怪吓人的。
老仆就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这树的掌故:“万历年间,沐王府要重修灞桥,打算把这棵古柳砍了做桥桩。结果,当天夜里雷雨大作,那雷声轰隆隆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工头还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绿衣女子哭着、流着血哀求他,说自己是南诏时候受地气滋养的柳灵。第二天啊,众人就看见柳根的地方渗出了琥珀色的汁液,那味儿清香得很。大伙儿一合计,就把这树留下镇桥了。”
杨大成听得入了神,眼睛都不眨一下。突然,柳枝轻轻颤动起来,几点莹绿莹绿的光斑从树冠上飘落下来,慢慢地,竟凝聚成了一个挽着双鬟的碧衫少女。这少女鬓边簪着柳叶,赤着脚,就那么踏着雾走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一把焦尾琴。
少女走到跟前,开口问道:“客从何处来?”那声音清脆得就跟碎玉掉进泉水里似的。杨大成慌了神,赶紧下马作揖。可就在他作揖的时候,只见少女指尖轻轻拂过琴弦,桥下的河水“哗”地一下就涨了三寸,都漫过了青石板上万历四十七年沐府立碑的铭文。
到了晚上,杨大成就在桥头的客栈住下了。三更天的时候,梆声响了,就听见窗棂“砰砰”地被柳枝叩响。他赶紧推窗一看,嚯,月光像白练一样铺满了灞河,河水里慢慢升起了十二盏翡翠宫灯,把两岸的烟柳都染成了碧色,好看极了。
白天见到的那个少女正踏波站在水面上,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柳叶冠腰间挂着鎏金银壶的绿衣女郎。少女走上前,递过来一片翠叶,跟杨大成说:“柳仙邀先生赴宴。”杨汝成接过翠叶一瞧,叶脉间用金粉勾勒出“滇池龙宫”四个字。
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觉得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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