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临近新年,上京城相较往年要安静许多。最繁华的明光大街在夜间更加寥落,不过也仅是明面上。
悦山阁占据明光大街最好的位置,琉璃碧瓦,雪岩玉柱。楼内布景精致不失风雅,前朝曲洳真迹《三秋》悬于大堂正中,数架墨竹屏风巧妙遮住了影影绰绰的来客,令人不敢高声语。
“阿筠,你快尝尝,以往在青禾哪能吃到这种滋味,我以为宫中御膳房已经是绝味,不想民间竟也有此等佳肴,不愧是上京。”
三楼水碧轩内,一方叠翠幽影的假山石景流水潺潺。昭州仰金城的仰金石质地坚硬不失温润,向来是上供的名品,千金难得。
窗扇半掩着,云纺雪纱被晚风轻轻吹起,轩内暗香浮动。两人相对而坐,面前的黄花梨圆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菜肴。说话那人锦袍玉冠,面容俊美,另一人身形瘦高,面容儒雅,像是个读书人,额头至眼尾有一道暗红色的旧疤,眼神沉静且幽深,这是真正见过血的人才有会有的眼神。
青禾卫长,如今的抚远大将军——厉子晋。
他如今在上京的名声不可谓不响,仅凭一卫之力坑杀拓羊部。据说此人神力惊人,曾三拳砸碎石制千斤顶。这些年来,云州近处的山头匪患,远处的南夷蛮族,皆被他剿杀得干干净净。只是云州地处偏远,路途遥远,最近的州城往返都需将近□□日,且云州素以贫穷不开化闻名,故甚少有人去打听那里的消息。
是以大家对他都不熟悉。
厉子晋也不和他推辞,大口吃了起来,吃相虽不甚文雅,但二人皆不在意:“还是青禾的全鱼宴更合我口味,这儿的都没那个味,您当初非不要厨子跟着,如今臣想吃条鱼都没滋味。”
昔日的四皇子,如今的皇帝苏景漠丝毫没有天子的架子,笑眯眯开口:“要不我再派人专程给你弄几条青禾的鱼来?”
“当真?”
“当你个头!”苏景漠笑斥道,“好好吃你的,吃饱了,明天快些滚!”
厉子晋闷声发笑,君臣之间不分你我,和谐无比。
厉子晋埋头猛吃:“我此去不知何时方能回来,您务必小心。”
苏景漠道:“怎么,怕我被吃了不成。”
“国师不可信。”
苏景漠端着墨玉盏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笑道:“他在大楚已待了数年,历经三代帝王,若无几分本事又怎能立足?你就是想太多。”
厉子晋放下筷子:“荷於岭围击敌军时我便觉得事有蹊跷,之后知晓是拓羊部便更不对劲。拓羊部乃天狼族第二部族,即便未倾巢而出,却也绝非轻易能解决的对手,恐怕那些人还不足拓羊部真正战力的十之一二。”
苏景漠道:“天狼族谨慎多疑,定然不会完全信任苏景潇。”
厉子晋摇头:“这是占据皇庭的绝佳时机,换作是我,在九皇子确定叛变的情形下,定会派出精锐从扶州直入上京。与此同时,云泽那边则会不断骚扰转移玄明城的视线,内外夹击,打大楚一个措手不及,最少也能狠挫一次锐气。而不是弄出一阵动静将拓羊部离开的消息暴露,故意羊入虎口白白送死。”
苏景漠:“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要与苏景潇合作。”
所以天狼族故意弄这一出帮助大楚拔除钉子,整肃朝堂,还顺带让自己的一拨部下来给他们送功绩?
厉子晋抬头,看向眼前的年轻帝王,他还没有先帝久居上位的那股威严与高高在上,仿佛还是曾经的四皇子。厉子晋无比清楚苏景漠有多聪明,其智觉无双平生罕见,也深知他从最开始就不会局限于云州那一片小小地界。
愿为出海月,不做归山云。
厉子晋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位帝王,可此刻他有些动摇了。陛下,当真不知其中蹊跷吗?
厉子晋晃晃脑袋,道:“陛下,国师此人行事诡谲非常,似邪非正,不宜久交——”
只见苏景漠用一根食指抵住唇边,轻声道:“初来乍到,万事小心,我知道的。”
看见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苏景漠又笑道:“你现下得把这顿饭吃好,明日精神抖擞地出征。我可盼着你这一仗打得漂亮,打得大快人心,我这个位子才能稳住啊,抚远大将军,阿筠!”
厉子晋起身半跪在地,低头道:“臣,定不辱命!”
“好了好了,”苏景漠扶起他,“带你出来就是想抛开那些规矩,自在吃顿饭,少给我来这套。”
这对故友相视一笑,和乐融融。
二楼珉山阁,叶飞英瘫坐在软椅上,对着江兰弦喟叹:“唉!真是许久不来了,想当年我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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