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洛州城地动山摇。
就在所有人以为不是夷人打过来了,盘算着这次是哪个族群部落之时,北边的居民却集体失声了,在这声巨响后那久违的九天落水声,让他们感动的热泪盈眶。
是九成宫活了。
九成宫建于洛州北部,建者取巧,引了西北上阳山水脉,于宫城造了个落差。水脉无辜,倾泻如瀑,飞流直下灌入其后花园的月池之中,月池再修水道,九成宫自此活水不绝。
静睿王和刘青并肩站在瀑布下,眼见着这个刚刚被疏通就如白色巨龙而下的瀑布,失了语。水雾湿了两人的衣裳,模糊了他们的双眼。但他们没有丝毫挪开的意思。得意欣喜的静睿王更是感叹道:
“荒废如此宫殿,真是暴殄天物呀!”
这话到刘青那,却没了声响。
静睿王从没见他这样,用脚踢了踢他。刘青这才如梦初醒。他吓得惶恐的跪地,“主子我错了,我错了。”静睿王自认识刘青以来,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不免感到异样,“昨日怎么了,你到底见到什么了?”
还没等刘青回话,麻将军已跪至近前,递了很多刚刚送来的书信。
“这是什么?”
“退回来的请帖,这些人说他们家里败了,没脸来此宫宴了。”
吸了一口冷气的静睿王,神色一凛。一旁的刘青似乎不意外,无可奈何地笑了,颓然道:“败了,都败了,都是他的了。洛州城是他的天下了。”
“谁?”静睿王走近两步逼问道。
他这番迫近刘青不敢抬头,身子发颤,抖着下唇道:“还能有谁,虞家。”
能让刘青这个宫里不可一世的大太监吓成这样,静睿王着实感到了虞家的厉害。他眼眸冷了下来,不巧一滴瀑水飞溅到了他的眼皮上,他重新站到了飞瀑边,原来是他们,让太祖惧怕,让甯王成了那副模样。
对手的现身让静睿王浅浅一笑。他笑祖辈们实在太胆小,居然一个虞家就放弃了九天宫阙,实在不值呀。
麻将军见主子脸色由黑转白再至红润,他主子的性格他是见识过的,没有怕的时候,没有服输的时候,那红润定是他找到猎物的喜悦。
他虽怕,却还是胆战心惊地问,“这宴,还开吗?”
静睿王回头笑着看了看他,心中多了份底气,“开,和崔向南说,多准备点一鹤冲天,我晚上要点。”
刘青一听一鹤冲天,突然醒了,吓得颤声道:“这是给死人点的,殿下要点这个做什么?”
“我想给虞家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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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庆祝静睿王来洛州的宴会在刘青一力操办下进展顺利。虽然崔向南被要这要那的小王爷吵的几乎抓狂,但还好有傅从奕的一力安抚,这场洛州城的最大盛宴终究还是在九成宫开宴了。
洛州城的春夜微凉,刚下马车的一众洛州勋贵被冻得瑟瑟发抖,他们好不容易熬过了封城,熬过了银佛事件。眼下看看一旁一同入宴的幸存者,相视一笑中都是侥幸得存的庆幸。
南宫修年幼时来过这里的,他记得这里的繁华,所以当远远听到那震耳欲聋的瀑布声时,几乎激动得落泪。好不容易走到月池边,他不敢抬头,低头看那被飞瀑激得满是泡沫的月池,他突然有些恍惚。那满池莲花,花香阵阵,如今却成了枯枝竖影,仿若失了魂一般。黝黑的水纹中浮着一虚楼幻影,瀑布的冲刷,几乎让它难以成形。但南宫修记得这是银熙楼。
银熙楼顾名思义,建造者为了让它楼如其名,曾在其楼外贴满银箔。白日里它耀眼夺目,夜色它尽显温柔,加之水色澜澜,朦朦胧胧似月宫,银辉熙洒,让入楼者有登仙之感。
南宫修长长的吸了口气,抬头走向银熙楼,它的确不复当年,墙上的银箔斑驳脱落,让它苍老残破的无处可藏。还好它形制尚存,高楼广厦,壮丽依旧。
里面已经人声鼎沸了,他却犹豫徘徊在外。南宫家的请帖是刘青亲自送上门的,这让他们南宫家不得不去。
他那三个哥哥不傻,知道这就算不是鸿门宴,以南宫家现在的名声,也是人人喊打的角色。于是便将这差事推给了他。他毕竟有官身,是不能得罪刘青之流的,便硬着头皮来了。
他在等,等到最后,悄悄的躲在角落,算是来过了。
“南宫兄,你怎么不进去。”
这番被人发现,让南宫修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当他看清来人,又吃了一惊,“虞伯宪,虞兄,”
他刚想说你怎么来了,立刻收住了口。他怎么忘了,他才是虞家的宗主,这样的宴会的确该他来。
虞伯宪明显看出了南宫修的惊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善解人意道:“他也来了,在宫门外候着呢,他就这点好,知道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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