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起于熠的手指，搭在脸庞，肌肤相贴。
被牵手指的人睁着眸子，愣愣地，眼眶却迅速泛红。
于温明顿时慌了手脚，他空着的一只手左右悬空不知道放到哪里。
于熠趁着身体里残留的药效，挥散脑中连绵乌云，努力攥紧手指。
病中小猫似的力道让于温明心口软得一塌糊涂，他温润着一双眼，配合着床上人拉过他的手。
拉到脸前的手指被细细端详，于熠红透的眼眶浸着水渍却滴泪未溢，肤色又快白过身下的床单。
于温明边端详边心疼。
“宝宝，”他脱口而出已经束之高阁的称呼。
“宝宝怎么这么可怜。”轻轻的吻落在于熠头顶。
指腹压着红红的眼眶轻轻扫过，左眼右眼无一处落下。
一一安抚过被眼泪熏红的眼眶，于温明尝试着开口：
“哥黑了很多，和从前不一样。”掀开的衣袖里露出色差明显的分界线，围着凸起的肌肉连成圆圈。
“嗓音也比以前低了些。”于温明牵着于熠的手，放在自己的喉结上。
“和印象里的不一样，是因为哥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了。”
“哥永远永远不会丢下你。”
于温明上半身压低，几乎要爬到床上，撑着手臂，背光的阴影把被褥间的于熠围住。
他低头耐心和于熠沟通。
“想让你做哥的妻子，这件事哥也没有开玩笑。”
他一边低语，一边移动，羽毛似的轻吻从额头一路向下，最后一个吻落在嘴唇上方。
蹭着鼻尖慢慢抬起头，于温明迫使自己的视线离开憔悴发白的嘴唇，重新看进于熠的双眼。
“宝宝，你也离不开哥哥。”
公众场合刻意降低的音量很快逸散到空气中，于温明知道自己开口的目的应该是稳住床上人的心神。
可是真正对上那双泛红水瞳，澎湃的爱意汹涌，从心口还未修补好的破洞中鱼贯而出。
眼神黏在他身上，不就是想要自己亲上去——于温明刻意地脊背拱起，发力的肌肉砖块似的压在一起。
“宝宝，我是真的。”
床上人终于有了动作，他费力抬起胳膊，圈起身上人的脖颈，固执地停在眼眶里的泪水从他眼里流出，每一颗都和主人一样摇摇晃晃，最终滴落在面前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他抽噎着开口，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和于温明想的不一样。
他以为于熠最先表达的是思念。
哥哥我很想你
和把他误认成幻觉一样，小声诉说着思念。
不该是道歉。
“小熠，宝宝，你看着哥哥，为什么要道歉？”
于温明动作轻柔托着于熠的脸。
滑落的泪珠啪嗒啪嗒砸在他手掌。
他呜咽着摇头不肯说。
张嘴呼吸两下，他才攒足力气，“哥的妻子，我可以做的。”
这听起来不像心意相通，对他告白的回应。于温明垂眸，视线里的泪珠仿佛光滑的珍珠项链，绵绵不断。
小熠过去是个泪很少的孩子。
第一次摔伤顶着血肉模糊的膝盖被他抱进医院，小熠也只是红了眼眶。
似乎是天生泪腺不发达。
看了感人的电影也只是皱着鼻子久久顶着屏幕，洋葱熏在眼睛下面，也只能催出一点泪花。
这样雨珠似的泪水，自从他们见面以来，似乎总是出现。
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配合，再多说一点，甚至有点讨好。
以为能合盖恢复原样的心脏仿佛挤进一颗拳头，左右使劲，搅得腔室里再次血肉模糊，结痂的伤疤再次开裂。
“宝宝，如果不想做哥哥的妻子，”于温明顿住。
坦白讲，如果不是现在发现小熠有心理障碍，于温明没想过除了同意之外的第二种可能。
就算不同意，他也会执着在于熠身边，直到对方同意。
但现在于熠的状态，让他进不得。
可叫他退回去，是万万不可能。
“宝宝，让哥好好抱抱。”
末了，于温明扯开话题，只能先试着安抚于熠的情绪。
他托着人屁股把人从被窝里抱出来揽到身上，手臂肌肉发力，把人颠了两下。
察觉到状况外有点被吓到的人止住哭声，于温明放低手臂，把于熠双腿捞在身体两旁。
他抬头，鼻尖和于熠翘直的鼻尖蹭在一起。
“宝宝不哭。”
用上他学了很久却一直没得到施展的停哭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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