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戒律峰下步行上山,可于半山腰处初窥得一块刻满了字的大石头,那石头横贯戒律峰南向的一面,是戒律峰最为标志的地点。
——山规石。
洋洋洒洒拢共三千条,一条不多一条不少。
司南自小将山规当作启蒙来学,别人家的孩子开口第一句是喊爹或娘,司南说话第一句却是:“门规第一,谨记道心。”
她做司律长老以来,行止山上下整肃。
出现魔族这样的失误,可谓是平生头一回。
谢君泽怔了怔,下意识道:“什么?”
这话一出,司南便知道从他这里也问不出什么。
御州势力复杂,从没出现过真正令所有势力信服的魔尊。
不受谢君泽掌控的势力进入行止山,其背后之人意图难明,令人不安。
日光穿透结界落在池面,雾花的枝干孤零零立在水中,倒映呈现出一副几何状的凌乱图画。
司南视线游移,落在谢君泽脸上。
这是二人自三百年后的第三次见面。
“长无令将行止山管得如同铁桶,我想打探你的消息都从未成功。”谢君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怎么会有魔族能上山?”
“我不知道。”司南说,“所以才来问你。这三百年,御州可曾出过新的大魔?”
新的大魔本人站在司南的面前,苦苦思索良久:“自十年之战后,大魔隐匿,未曾听闻有新的大魔出现。”
但旧日大魔若是有人敢往行止山安插奸细,早就应当有所行动,可此次清查出的人没有一个修为在流光及以上,都是这三百年间新录入的弟子。
司南拧眉思索:“我知晓了,多谢。”
只能派人跟踪这些人,慢慢清查了。
谢君泽在司南身侧坐下,“我帮你查查,御州之中行止山的势力难以伸展,还是我来方便些。”
“嗯。”司南点点头,想到另一件事,眉心仍旧紧紧攒着,“你的徒弟,前两日比试输给了月蕴期的弟子。”
“我不在戒律峰这几百年,他们受了许多委屈,连带修为也落下了。我有心教他们,但他们心事重重,我有心无力。”
谢君泽“啊”了声,似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两个人,垂眸摸了摸鼻子。
“我给他们三日时间,选择是留在行止山还是去做散修,今日是最后一日。”她语气严肃,“他们若是下山,你需得将他们带在身边。”
谢君泽本想拒绝。
当初他离开苍琅宗却没有带走两名徒弟,是诸般思量后的决定。他独木难支,彼时尚且百来岁的两名徒弟在修真界如同稚儿,带上他们无异于送他们去死。
司南接下来的话堵住了他的口。
“他们太弱了,下山无异于等死。”
谢君泽哽了一下:“……有这样弱么?”
司南的眼刀落在谢君泽身上,冷冷说:“他们步入晖朔期已有两百年,两人合力却不及四个月蕴期的弟子,谢君泽,你觉得这像话么?”
“不像话。”谢君泽立即改口,“太不像话了。”
“更何况,他们跟随你修习长戟,行止山上无人能教。”司南缓缓说,“他们也不愿意改入行止山。”
谢君泽看着她,知道她尚有一句未竟之言。
——说到底,涂氏兄弟不是她的徒弟。
司南如今是代行师长之责,管得过多便有越俎代庖的嫌疑,反而可能会引来两人的不满。两人也不是行止山的弟子,她管教行止山弟子的手段亦不能尽数用在两人身上。
她没说错,她的确是有心无力。
谢君泽叹了口气:“我记住了,他们要是下山,你传个信给我,我来接他们。”
司南应了声。
日光灿烂,盯着水面久了,眼前难免疲倦。
司南揉了揉眉心。
谢君泽顺势挨着司南,为她按摩。
行止山出事,司南定然是忙碌了很久。
谢君泽其实第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疲态,她望着水面时,视线并不是落在某一个点上,而是一直在打转。
说的话比别的时候多,耐心却没平常足。
现在想来,应当是劳神过度所致。
谢君泽问:“你几日没睡了?”
司南过了会儿才答:“约莫三日?有些记不清了。”
“要不要现在小憩片刻?”
“不了。”司南直接说,“我午后还有事要处理。”
“好吧。”谢君泽有些遗憾,手上动作更卖力了些,“我再替你按按。”
临走之时,司南将谢君泽的手拿下来。
“我还有一件事。”她嗓音有些哑,其实在刚刚已经闭目睡过去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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