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星云尘埃环绕于一点明亮的光点周围,如同流水般的一条缎带在这浩渺无垠的空间中飘荡起伏,连接着此间无数命运的埋骨地,缠绵不绝。
却在法纹的灵光过境之时,散逸为细沙般的千万微茫,纷纷扬扬浮游于灵光之外,自指尖发尾轻拂而去,待镜主行过,方又化为这微缩世界的原貌。
司南来到被环绕的光点旁。
光点轻轻颤动两下,一发冲天而起,又稳稳落回原地,万千尘埃星云随光而动,仿佛细软披帛随风荡起,划开一场声势浩大的悠游。
尘埃星云萦绕回旋,盘桓在衣摆袖角,为这身白衣织出世上最独一无二的的瑰丽纹饰。
那光点最终融于司南的额心,在她额间落下了一点朱色花钿。
“镜主。”
一道缥缈的女声在这空间内回荡,轻飘飘落不到实处。
司南颔首,半点不拐弯抹角道:“轮回镜,我有一事要问。”
轮回镜,那乃是司南的命器。
命器是人自降生时,魂灵中所携的法器,生而带来,死亦同去。
并非所有人都能有命器,迄今为止,修真界所记载的命器数量也不过百。
而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司南的轮回镜。
轮回镜,窥轮回,世间如显百种姿态,轮回镜便可窥见千般。然人妖魔仙鬼,心中百转又岂止千数。
“镜主请讲。”那女声轻轻答。
司南略一停顿,语气带了难得的困惑:“我今日,又听见了它的声音。”
她说得隐晦,若是旁人定然听不明白,但轮回镜久居司南心脉中,随司南心念而动,自然不会不懂。
“镜主自重明以来,便不再受其干扰,想必是今日压制修为后,让它钻了空子。”
“我为突破至风灵期,已斩除心魔,为何它仍存在?”司南仰起脸,明灭的星光映亮她冷漠双眼下一闪而逝的强烈杀意。
轮回镜许久未答。
它极少会出现这样长时间的沉默。
“镜主,轮回镜无法回答。”
果然,轮回镜说。
“它并非心魔,轮回镜不能言其名,不能显其形,无法溯其源,无法见其终。轮回镜只能告知镜主,终有一日,你会知晓。”
又是这样。
司南眉心紧蹙。
时至今日,那双自她四岁起便出现在她梦中的,猩红的血色双眼,仍旧她是不能窥探的命运。
罢了。
两日后,长无令向诸峰送达弟子大比改制的公文。
各峰着手开始进行准备弟子大比的报名事宜。
戒律峰的弟子是六峰之中最少的,报名事宜统归了事律堂主管理。
他忙得昏头,是以涂子传涂子列找到他的时候,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将一份录入的单子抽出两张递交给两人,便立刻又要去与理事峰来的人交接诸项事宜。
涂子传与涂子列为难地捧着手中的单子,两只小狗似的亦步亦趋跟在事律堂主身后,讷讷开口:“堂主,我们不是行止山的正式弟子,参加不了弟子大比。”
涂子传说:“我们来是想问方丛那几人的事情,他们要与我们比试,我们谨记堂主与长老的嘱托,不愿与他们起冲突。”
涂子列跟着道:“但若我们不比,他们就要缠上别的弟子,而且他们又、又……”
又在用谢君泽说事。
堂主即将跨出去的脚步一顿,一拍脑袋终于记起自己忘了些什么。
他顿在半空的脚转了个方向,又落回堂内,嘴里一边念叨着“搞错了”一边从怀里掏出两张新的单子,塞进两人的手中。
他连珠炮似的一股脑说:“你们该填的是这个。”
“师姐向理事峰提交了列外弟子的申请,理事峰已经通过。现在你们是师姐门下的列外弟子,除了不加入正式的弟子名录,没有正式弟子的份例,其他一应事项与别的弟子无异。”
他指指单子上列出的所属一项,“这里填师姐的名字就好。”
“至于之前交代你们的事情,师——”事律堂主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们便遵循自己的想法,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但无论如何,都别忘了,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堂外理事峰来的人正在催促,堂主一口气说完,便急匆匆地扔下一句“有疑问的地方等我回来再回答”就出了门。
直到第二天也没回来。
涂氏兄弟捧着单子,犹犹豫豫了一整日,午后在四十六峰上副课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副课的授课先生没有晋宁那般严格,对弟子的走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偶尔在两人凑首在一起的时候,下讲台来敲敲两人的书案。
司南静静记下,并未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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