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无不曾艳羡。
司南过了结界,水纹般的灵符掩去她绰约的身形。
距离司南上一次来风华苑,已有三百余年。
三百年前,御州魔族大举进攻七州,行止山联合苍琅宗、宁息院与四州盟共抗魔族,战事持续了整整十年。那十年间局势动荡不安,司南领行止山镜州防线督战一职,谢君泽则在苍州领兵。两人身兼要职,脱不开身,连相见亦是奢侈。
但风华苑与从前别无二致。
司南行过院中廊亭,昔日栽种在池中的雾花长势喜人,满满当当开了一池子。踏进回廊的那一刻,足下雾气缠上脚踝,随着司南一步一移,浮动聚散。悬挂的珠帘丝绦在山间清风中碰撞纠缠,似是迎接此间主人的回归。
司南抬臂,三重法纹的灵光微微闪动。指尖尚未触及那于风中凌乱的珠串,便有条丝绦迫不及待地藏进她的发间,勾缠上司南斜插的步摇。
山巅清风自在来,冷月无声照夜歌。
今夜的第二位来者悄然登场。
司南伸手欲解,但那丝绦不知怎的,短短几息间,便将她的发与簪缠死,竟一时间解不下来。
温热的掌心覆上来,虚握住司南的手掌。其实不曾用力,可司南却不再动。直至那丝绦被另一人举至她眼前,她方才伸手接过,开了今夜第一次口。
“你常回来?”她问。
“不常回来。”谢君泽说。
司南没有转身。廊下的珠串碰撞着叮咚作响,雾花升腾的浓浓雾气似乎也感受到这庭院主人的心情,瑟缩不敢上前。
谢君泽摘下被勾缠得歪斜了的那支珠钗,重新替司南寻了个位置簪好,说:“自你闭关,我拢共回了风华苑三回。今日是第四次。”
“你知道我会回来。”司南说。
“我猜你会回来。”谢君泽说。他其实在背后摇了头,但司南瞧不见。谢君泽滞了一瞬,便接着若无其事地讲:“你的伤好了么?”
“好了。”司南答。
“你也突破了?”谢君泽又问。
“嗯。”司南接着答。
“还算顺利吗?”
“并不艰难。”
谢君泽几乎要问不下去。
“……你没什么想问我么?”
“有。”司南说。
谢君泽微微瞪大了眼。
司南回过身。
这是今夜谢君泽第一次看清司南的脸。她总是没什么情绪的模样,叫人轻易分辨不出喜怒,便是风观盏与川不流,也不敢凭此断言她的心境。
但谢君泽却在朝夕相处中越发能猜中司南的心思。
可在看清她神色的一瞬,谢君泽的心倏忽一沉。
“谢君泽。”她喊,“你要与我分籍么?”
一夜过后,秋风渐起。
司南回了行止山。
自三百年前对抗御州的那场大战过后,长无令便坐镇主峰无念,再未踏出过行止山半步。
理事峰长老风观盏受长无令掌门之命,代行戒律峰事宜,另有传学峰、铸剑峰与坐春峰,各司其职。
行止山作为镜州唯一的大宗门,山上弟子无数,六峰之下,井然有序。
司南踏进含清殿时,殿中已坐了三人,分别是长无令、传学峰执教长老宁科,以及坐春峰司药长老后歌。
司南落座后,后歌掩唇轻笑:“几百年了,我们六峰议事终于不是只有五个人了。”
宁科手不释卷,闻言只抬头瞧了一眼,同司南点头示意过,便又垂下脑袋。
司南答道:“还要多谢你为我炼制的丹药,否则我恐难痊愈。”
后歌瞥了一眼上首的长无令,戏谑道:“不必谢我,都是同门。真要谢的话,还是谢你师兄好了,还不是掌门大人哭天抢地在我丹房外守着我炼出了那枚九转阴阳丹。”
“哪有哭天抢地?”长无令苦笑道,“你怎地还记得此事?”
恰在此时,风观盏与铸剑峰的守火长老亭绛一同跨进了门。
亭绛顺势接话道:“后歌一向惫懒,若非你压着她炼了七十九日的丹,她怎么会记恨你?”
后歌笑说:“哪里记恨?只是印象深刻罢了。”
司南见状,替长无令解围道:“此事也是因我而起,后长老莫要怪罪师兄了。我闭关前,听闻你一直想取宁息院无浪崖的不悔露,我与无浪崖的守崖人有些交情,届时为你取来,权作感谢。”
后歌嘻嘻笑道:“那我可就多谢司长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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