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一片死寂,月光一点点移动,人和东西的影子也慢慢移动变了方向。
直到第二日斜斜的影子随着渐渐泛白微明的天色消散,院中走廊上收拾的人也消散。
那一晚谢长殷收了一个时辰的东西,就算是摔碎的瓷器也将碎片收入箱中。
那一晚,他翻出装钱的荷包,倒出里面的银钱,将那飘落在地片片如雪的婚书碎片一点点捡起,不放过一点点小碎片,收进荷包,揣至胸口收好。
有手下因事来到谢长殷住处找他的时候,看到谢长殷坐在桌案前,长睫垂下,木木地盯着桌面,一动不动,好像坐了很久。
而桌上,正摆放着一份破碎后拼成的婚书。
一张是婚书的封面,上有双鱼戏水,“婚书”两个漂亮的洒金大字引人注目。
还有一张是内页,上面的小楷既大气端方又带点活泼。
“嘉礼初成,良缘永结。比翼连枝,白首永偕。”
婚书后面的落款,一个是林挽姝,而另一个,显然是婚书碎后才补上去的,墨迹到裂缝处有氤氲散开迹象,后来的人很努力才能将它写得正常点。
于是上面带点歪歪扭扭,浑似小儿初学地有三个字:谢长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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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恍几天过去,到了林府老夫人寿宴的前一天晚上,阿姝的屏风还差三分之一没绣完。
阿姝赶走丫鬟,说要发奋突击,让丫鬟先去睡。
看似她要突击一整晚房里灯火通明,实际她在绣架前装模做样动了几针,刷刷刷很简单潦草地随便绣绣,线走过去就是绣了,之后她撂下针往床上一瘫,拉上帘子直接睡觉。
反正那老太婆都不会放过她,前面的绣工能交个差混口饭吃就好了。
这群老太婆,量她腰围说她这腰身不像个闺秀,要她再减减,说京城流行以瘦为美,于是就算给饭也只给一碗,用拳头大小的小碗盛着,肉也没见几片,还不见多少油盐。
换以前阿姝自然能吃得下的,但前面三年被谢长殷养叼了口味,由奢入简难,阿姝吃着送来的勉强饿不死的饭菜,嘴里要淡出鸟了。
她壮点怎么了?要像那群闺秀风一吹就倒,以后打架都打不过好么!
于是阿姝便托人,托那谢长殷安插在府里的眼线帮她带点吃的。那小厮并不忠于林府,给她带吃的也不担心会告发。
她愿意小厮给她带点果腹的食物,但小厮带的窑鸡、八宝鸭、莲花酥等,都是她喜欢吃的。
这等油腻香酥之物府里自然少做,而且阿姝一入嘴,就知道这味道正得非要去专门的店里买才行。
至于具体为何有各个店里的美食,她只做不知罢了。
除此外,阿姝“病”了三四日不好再病,于是便恢复了。一病好上课,得知原先教她的李嬷嬷突然身染恶疾,换了个张嬷嬷来。
这个张嬷嬷也严厉,拿着个戒尺指上指下的,但她只是表面上严厉,真正落下的戒尺也没多少,那力道,和原先的李嬷嬷就大相径庭了。
具体为何,阿姝只当想不到,也未去深想。就这么冷冷淡淡稀里糊涂地过着。
直到老夫人寿宴到来,府里张灯结彩。她也在宴会上看到了她阿娘,阿娘握着她的手抚着她的脸,泪光盈盈,眼里隐有怒气:“你好像瘦了许多,姝儿,你受苦了……”
阿姝反握住阿娘的手,好在她的伤基本结痂快好了,不然以前那样被阿娘看到怕是要掀翻了林府。
“阿娘,这是我选的路,没什么苦不苦的,况且还能学点东西呢。”
林母被逗得脸上一笑,实际心底微沉。阿姝小时候连习武的苦都懒得吃,又怎会想吃这个苦学女工学规矩?
别家父母都希望孩子长大、懂事,但赵施琇生这个女儿,却只想她快乐自在一世顺遂。如今她的懂事,反倒让她觉得内疚自责。
阿姝作为新来的小姐,自然由人介绍,只说是林家旁支,先前身子不济一直在院子里养着,现下才接过来并入主族,是当今新贵林儒贤之女。
这身份让不少人跟她寒暄,阿姝学的用上装作淑女假笑应了。
到了送贺礼献寿环节,其他小姐少爷各种献礼献艺,阿姝在角落默默狂吃,看起来仪态淑女小口小口用餐不显另类,实际嘴一直没停。她的身份也不算多显赫,没多少人注意到她。
“诶?十六妹妹,你送什么贺礼呀?”一声少女略扬高声音的娇俏提问在人群中分外显眼,大家忽然安静下来。
阿姝拿糕点的手一顿,慢慢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个林家小姐。
阿姝没说话,只是兀自咀嚼完嘴里剩下的糕点,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嗯,很淑女了。
她眉毛轻挑,将目光慢慢移到上面。
老夫人与她目光相触,难掩眸色厌恶,对着那小姐淡淡开口道:“她的礼物早先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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