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口茶,环视一圈安静的众人,赵绮兰调整了下面前的麦克风,按照文件顺序正式开始晨会,一开始讲到上级指令,国家政策还算平和,后边谈到支行季度业绩,脸色越来越黑,声音也越来越尖锐,恨不得把在场几十号人全骂一遍。
廉钰坐在她身边,打量着就算挨骂也一声不吭的同事,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怜悯。
支行上季度总业绩确实不怎样,据说在全国上百个分行里排倒数,赵绮兰去总行开会,被总行长当着几百人的面点名要求整改,回来后情绪爆发,一连砸碎了几个花盆还不过瘾,把当天上班的,能骂哭的全骂哭了。
当然,哭完还要继续工作,银行工资高,福利好,这么体面的工作在小城市不是很容易就能进的。
显而易见,行长今天心情也不怎么好,故而所有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从阴着脸的女上司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廉钰忽然注意到坐在角落的一个陌生面孔,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穿着跟他们一样的工装,带着工牌,正一脸好奇地盯着发飙的行长看,无意对上她凌厉的视线,立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上周好像说是要调来一个新柜员,想必就是她了。
这单纯没心眼的样子属实令人感到担忧。
行长对着麦克风口水飞溅正骂的痛快,忽然,廉钰放在桌上的手机猝不及防响起,清脆的铃声令众人皆是身躯一震,尤其是年轻的新同事,就算再怎么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在这种场合手机没关静音是不对的,尤其领导还处于暴怒状态。
人,大概都是喜欢看别人出糗的,故而她偷笑了下,等着看廉钰被骂的狗血淋头。
廉钰看了眼来电显示,程宴。
“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完,淡定地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而被打断发言的行长也只是停顿几秒,又厉声开始了下一轮问责,仿佛刚刚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直到散会廉钰都没再回来,随着行长气势汹汹地出门,其余同事也垂头丧气地收拾起文件准备回到自己工位,她们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祈祷一会儿面对客户时笑容自然而不僵硬。
在每年的数百万毕业生中,能被直接聘入银行这种单位的少之又少,故而蒋晓露觉得自己十分幸运,跟其他人一样,她十分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上柜时小心仔细,生怕犯一点错误,对行长更是唯命是从毕恭毕敬,不敢忤逆分毫。
而尽早晨会廉钰嚣张离去的身影却在她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导致她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
临近午饭点,她正给客户办着业务,忽然又看到了廉钰。
她正跟行长一道出门,两个人步履匆忙,神情严肃地交谈着,似是要去见一位很重要的客户。
一把手二把手都不在,众人顿时松了口气,接连走向食堂。
中午伙食最丰富,荤素搭配,五菜一汤,主食管饱。
蒋晓露没什么胃口,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米饭,神情恍惚,直到另一个身影在她身边坐下,开始大快朵颐,她才回过神来。
“师父……晨会的时候,出去接电话的那个女的是谁啊?”蒋晓露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好像挺少在大堂露面的。”
孟新宇只顾着吃饭,头也没抬:“廉钰,业务部总经理。”
“噢……”蒋晓露皱眉道:“也不是多大的官嘛,怎么感觉行长都怕她似的,竟然就那么打着电话出去了……”
孟新宇腾出一只手推了推眼镜,语气蓦地认真:“不是怕她,是敬她,除了行长,在这上班的每个人都敬她,就连你也要尊敬她,明白吗?”
蒋晓露不解:“为什么?”
孟新宇俨然一副玩笑口吻,道:“没有她的话,恐怕行里大部分员工都只能拿底薪了。”
蒋晓露顿时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咱们万川路支行总共存款三十二亿。”孟新宇叹道:“她自己拉了十八亿。”
“我靠!这么牛逼!”蒋晓露下意识惊叫出声,引得其他同事纷纷侧目,吓得孟新宇连忙丢下筷子去捂她的嘴。
蒋晓露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压低声音问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顶好的人脉和资源呗。”孟新宇喝了口汤,继续道:“她姥姥是澜城工行第一任行长,她妈曾经在澜城银行总行就任副行长,她爸是澜城第一医院副院长,心血管科教授,国级医疗专家,她老公更了不得,锦煜集团现任执行董事……”
蒋晓露听着听着沉默了,良久后才叹了句:“有钱真好。”
“她能有现在的地位,钱倒是次要的。”孟新宇苦笑道:“女人在银行这种单位本来就难混出头,廉家三代银行女,还都升到行长位置,光传到廉钰这代的心眼子就够咱们学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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