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松了口气,脑海中随即浮现起前世今生见过的几次王冕。
詹信所言不错,摈除杂念一心追求无情无欲圣人之道的王冕连穿衣都只挑白袍,印象里就没见他穿过旁的颜色。
前尘往事一齐浮现于脑海,她当时分明也计较过这救命恩人衣服上头的反常,却不是因为颜色,而是因为——过于简朴。
她自出生起便深居宫中,长到七岁出宫那日前,所见之人无非都是些皇室宗亲、世家女眷,再来便是日常伺候的宫人们。
而即便是她所接触到的宫人,也都是绸缎云履加身、打扮得体光鲜之人。
虽那日落水仓皇,她与那少年距离咫尺的时刻不过几瞬,但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能清晰忆起他急奔而来救她时的情状。
他和她之前所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
一身黑衣的他,简练朴素之极,周身半点装饰也无,连簪发所用的都是半截枯枝,他身上没有半丝世家养尊处优的气息,有的只是难得一见的果决机警和当机立断的魄力。
也正因如此,虽已从母后处得知确切的身份信息,她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有心要再问一问当时在场的宫人。
未料,打探后却得知,那些宫人因办差不力,早些时日已全被发落出宫去。
她失了线索,母后却像看出了她心思般,之后时不时提及王冕,说他虽为世家贵公子,难能可贵的是崇尚简朴,他的品德才行皆为世家子弟中的翘楚。前次回京是为祖母贺寿,因不欲声张的缘故,这才简衣轻装,一骑快马往返两地。
见她仍有微词质疑,母后当时还笑着嗔怪了一句她不晓民间世事、过于天真童稚,不知王冕若作寻常世家公子装扮,从青城山到邺京,这一来一回的路途上,恐怕会遭遇好些次劫匪袭扰,费时误事不说,就怕还有性命之忧。
至此,她也认可了救她之人就是王冕。
黎元仪垂下眼眸,视线落在詹信被束袖遮挡严实的手腕伤痕处。
虽然方才乍一看见,她立刻生出了奇怪的联想。
可,这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黎元仪挥散满脑纷杂的思绪,明日大军开拔在即,战事严峻,此时此刻继续在这里抖落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也没甚意思。
两人一道回了马车,此时正逢平日里午膳时刻,黎元仪自觉有些饿了,想起方才在寺中与詹信提及的素面,也不知他去尝了不曾。
“万佛寺的素面出了名的鲜美爽口,且有祈福顺意的好兆头,方才留你一人许久,你可有去尝上一碗?”
詹信看向她摇了摇头,“臣没有去尝。”
黎元仪有些奇怪。方才教他等了好一会儿,他既没有去吃面,那是在做什么?
还是说,他不喜欢吃面?
詹信看出她的疑惑,有些赧然地避开目光,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道,“臣想着,下回再有机会,臣想和殿下一道去吃面。”
马车内寂静片刻,两人的呼吸声都乱了一瞬。
詹信的头朝着黎元仪的方向微侧,却依旧没有抬眸看她。
他踌躇间,补了句闲话:“方才也没等很久,臣在寺院中随意走了走,心旷神怡,颇有助益,很是神清气爽......”
语无伦次,他也不知道自己确切说了什么,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
话音彻底落下后,詹信静静等了片刻,却没有等到那个想听的声音应允,他的心落了再落,终于有些按耐不住地抬起那双漆黑的眸子望向身旁的人。
目光触及静静看着他已不知多久的那双仿佛能看穿所有隐藏心绪的含水杏眸,詹信的心像又活了一次般,不受控地剧烈颤跳起来。
黎元仪浑然不知眼前人内里的波澜,她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声线像咬下糖葫芦外层薄脆的糖壳一般甜蜜酥脆——
“那我们可约好了,待你此行得胜归来,我们便一道再来这万佛寺,尝一尝素面。”
*
回到府中用过午膳,黎元仪对着单子正想再核对一遍装点好的东西是否有遗漏,余光里却瞥见雨莲沿着回廊神色匆匆而来。
她眼睫微闪,将手中展开的单子递给一旁的管事,“你亲自再核对一遍。”
想来,是雨莲的表哥处来了消息。
主仆二人一道进了书房,关上门,雨莲却没有拿出意料之中的舆图。
黎元仪见她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是为着她表哥没能画出舆图的事而为难、不知该如何交差,正要宽慰一二,雨莲却咬唇道出了实情。
“殿下恕罪,奴婢先替哥哥告罪一声...他想亲自面见殿下,递上舆图。”
闻言,黎元仪有些惊喜。雨莲的这个哥哥果真是见多识广,仅仅凭记忆就能画下黑石峡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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