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是翠盖连天,芙蕖含羞初绽的好时节。
赏花宴一早定下在环抱十亩荷池的祥荣园。此间绿荫蔽日,奇石错落,满池娇艳,是宫中宴客赏景的绝佳去处。
到祥荣园外,黎元仪远远便瞧见入园的垂花门边,侧对自己站着一人。白衫飘逸,漆冠玉带,端的一幅翩翩公子风范,只瞧不大清面容,也不知是来赴宴的哪家郎君。
黎元仪觑了一眼,便不再看。
她如今实在讨厌这般的男子。
跟在身后的女官却上前两步提醒道:“殿下您瞧,王公子就在前面,他此时还未入园,想必是在等您一道进去赏花呢。”
黎元仪闻言,怔愣一瞬,眉心微跳,不远处那人竟是王冕?
无怪乎她一下子认不出来。
前世两人婚后,他对自己是避如蛇蝎。实在到了避无可避的场合,也是能离得多远就离多远。
成婚五载,他们虽是夫妻,可见面的次数只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因此,方才这女官的话,每个字黎元仪都觉得好笑。
王冕会等她一道入园赏花?
滑了天下之大稽,说是天方夜谭也不为过。
如今,她要还能信了这话,再巴巴赶上前,那她就算是白受了那五年王氏一族的冷眼。
入园的垂花门已近在眼前,黎元仪既不打算避让也无丝毫停顿的意思,她脚下不停,径直入园。
环佩叮当作响,伫立良久的男子恰在此时回首。
猝不及防的视线相触,两人实打实地打了个照面。
此时的王冕不过及冠之年,比之黎元仪印象里前世的他,尚显青春年少。唯独那骨子里的“冷”一脉相承,未改分毫。
从前,黎元仪喜欢他,便觉得“冷”也是极好的。
可如今再触及王冕神色漠然的清隽眉目,纵他有出尘的气质,“玉郎”的美称,黎元仪都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他如孤松独立,目下无尘,自是从未把她放在眼里。
可她也是人世间独一无二,无人能替的。何苦让自己摆尾乞怜于他!
两人目光交汇不过须臾,黎元仪率先挪开视线,在众人微微惊愕的神色里,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心如止水地过垂花门而去。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
王冕站在原地,沉沉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那道渐行渐远的红色身影。
那人衣袂轻扬,乌发云鬓上簪着的金钗玉步摇随步伐轻晃。
他心里生出些异样的感觉,长公主越走越快,倒像是压根不想见到他。
他虽是丝毫不了解长公主其人,可先前她每次见他时,即使隔得很远,她也总是眉眼含笑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因此,纵使他不中意,却也还是记住了她的笑。
可方才,那么近的距离撞见,她也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就迅速挪开视线,仿佛根本不认识他似的。
他看得分明,她脸上面无表情,连唇角都未曾牵动一丝,脚下更是没有一丝要停留片刻的犹疑,就这样领着一众宫女径直飞快地走了。
这般冷落的滋味倒是新鲜,王冕忖了片刻,想必是这长公主还在为着上回诗会落水的事情生气罢。
那日,她突然失足落水,他明明看到了,却还是第一时间选择站在原地不动。
只因他看穿了算计,知道这定是太后与长公主联手设下的局,只为“请君入瓮”。
一旦他出手救人,那么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就有了他与公主扯上关系的铁证,只怕如今赐婚的诏书都已进了府。
他的选择从不仅仅是他的,也代表着整个琅琊王氏一族的选择。皇室式微,世事混沌,此时实在不宜被卷入纷争中,被迫与之共进退。
王冕垂眸看向空落落的腰间,若不是在宫道上遗失了玉佩,他也不会在此驻足停留。
那枚玉佩是王氏嫡长子代代相传的宝物,上头刻着象征他身份的图腾,若是遗失,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本想就在此处等书僮寻来,可守门的太监却在此时低声提醒道:“王公子,赏花宴即将开宴,您是贵客,不如先进园子,待寻到玉佩,再让人送进去归还于您。”
王冕皱了皱眉,他总觉得今日之事蹊跷,但一时又说不上来,眼看远处没有半分书僮的踪影,沉默片刻,终究道了句:“也好。”
祥荣园内一早布置妥当,芙蕖香气怡人,闻之气清。扈太后、陛下和长公主都暂未入席,席间只零星坐了几位宗室旁枝的贵女,她们眼见王冕过来,一时间互相眼风乱飞。
王冕只作不知,由宫人引着入座,他虽素日老成稳重,此刻心中却也有丝不平静。
扈太后属意他娶公主,上次诗会落水已是在剑走偏锋逼他出手。
前次既不成,那今次的赏花宴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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