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老于已经就位，车子就停在楼下的停车场，周序只用了十分钟就完成了洗脸刷牙再到穿衣的所有步骤。
反观陈嘉禾，多年早起学习和做家务养成的生物钟让他成了周家起最早的那个人。可从起床开始，时间在他身上就好像被按下了慢放键，吃早饭用了将近二十分钟，临出门在玄关换鞋又花了五分钟。
两根鞋带好像是抹了油的游蛇，总是滑不拉几的，于是普普通通的蝴蝶结在陈嘉禾手中总是难以成型。
为数不多的耐心就这样在对方一次次的整理和毫无必要的强迫症中耗尽，周序出门的时候狠狠甩上了防盗门，那力道大到似乎连玄关处的鞋柜都在跟着震动。
陈嘉禾敛下心事重重的目光，潦草将两根鞋带系紧，站起身来。
他很想在周家站稳脚跟，所以他必须不遗余力地在叔叔阿姨面前表现出乖巧懂事，最好是一派天真，毫无野心的样子。
至于周序，无形中得罪了她并不是他的本意。她可能只是出于奶盖被送走而气愤难消的报复心，也有可能是单纯不喜欢外人来与她争夺父母的宠爱，但不论是哪种原因，她都应该是不喜甚至是讨厌他的。
可刚才，她是在等他一起去上学吗？
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总要在周序面前夹着尾巴做人的同时又去讨好她，可这并不代表在周家以外的地方，他还要时不时在她面前露脸刷存在感。
他又不是混字母圈的，存心找虐受……
况且他总觉得周家私人轿车的用途，应该不包括送他上学吧？尤其周序还是那样一个蛮横霸道惯了的人，眼里哪里能容得下他？
他有意拖延，只想和周序还有老于拉开足够多的时间差，却不想慢条斯理地下了楼，还是看到了那辆银灰色的宝马。
后车窗是全部降下来的，周序的脸色沉得好像能拧出水来。她看到了陈嘉禾，于是翻了个白眼，把车窗全部升了上去。
但仅仅只过了几秒，后车窗又迫不及待地露出一条小缝：“转学第一天就想给老师同学们留下一个迟到不好相处的印象，怎么，水土不服的学霸打算通过耍大牌来吸引眼球？”
“……谢谢。”陈嘉禾实在无力还嘴。
台阶都递到他眼跟前了，要是这会儿还不顺着下来，那等于是把周序彻底得罪了个透。其实摸着心仔细想想，他和周序之间的矛盾全是误会，本就没有必要搞得那么僵。
陈嘉禾绕到另一边上了车，还不等调整好坐姿，老于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嘉禾啊，你以后还是早点起吧，不然这要是赶上个早高峰啥的，你们可就要迟到了。”
于叔说的是“你们”，没有周序的授意，又或者说退而求其次，哪怕只是她的同意……如果不是周序点头，于叔也不会这么说。
这么看来，周序也没有她嘴上咋咋呼呼的那么不近人情。
陈嘉禾望向车窗外面人流如织的街景，并不打算多做解释：“我以后会早起的，今天麻烦于叔和姐姐等我了。”
老于当然是好说话的，驾驶座上的他应了声又去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只是周序……
迟迟没等到回应的陈嘉禾抿了抿唇，正要从书包侧兜里掏出昨晚的错题本来看，就听旁边的女生慢悠悠地拆起台来：“你那是早起的问题吗？吃饭吃得快要睡着，一个鞋带要跟系出花……”
周序的目光忽然从手机上移开，看向了陈嘉禾早就刷洗得发白的鞋面。
在看到他那大小不一，造型古怪的蝴蝶结后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居然还能是这么丑的绳结。哼，总之就你这种情况，不把拖延症和强迫症改掉，把夜熬穿都没得救！”
陈嘉禾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就连本来随意搁着的双脚都往更靠近座椅的方向收了一收。
“知道了……”陈嘉禾想起自己早已得变得陈旧泛白的鞋子，不禁害臊地把头偏到一边去。
今天的气温似乎有点离奇，陈嘉禾将车窗降了下来。
晨风从车窗的缝隙中争先恐后地灌进来，微凉又急速的气流很快就包裹了他的上半张脸颊，眼睛虽然有点难以睁开，但好在是缓解了那点热意。
没有多久，车子遇到了早高峰，又恰好走在一条林荫道上。金色的晨辉穿过交错繁茂的叶间，投在陈嘉禾弯起的嘴角那里刚好留下一个形状浑圆的可爱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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