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舔上魔鬼城的岩柱时，金毛吼叼着半片蓝布窜上岩架，镖旗残角在它齿间飘成流苏。
陈普瘫坐在洞壁阴影里，听着马师叔的算盘声在石壁上撞出三重回声。
“损骆驼若干匹，市价——”
“停！”陈普把水囊倒拎着控出三滴黄沙，“师叔，给活人留点念想吧。”
楚留香的轻笑混着肉香飘来。
这盗帅竟用破陶罐煨着昨夜剩的羊肉汤，袖口沾的郁金香把沙蚁都熏醉了三成。
陈普蹲起来在洞口清点家当：
九个瘪掉的水囊、一块半馕饼、半袋混着沙粒的炒面，还有王小柱死活不肯松手的铁勺。
远处沙丘上零星散着他们的骆驼鞍具——昨夜逃得仓皇，牲口早跑得没影了。
陈普不禁感叹，吃饭的家伙随身带，老人说的话真有道理啊。
镖队九人，别的都跑丢了，就没丢沙漠中最重要的水囊。
这玩意没了真要命。不是谁都有主角的运气——在要渴死的边缘遇见他们这样人美心善的镖局的。（没说别人，就是明指～）
【指指点点.jpg】
“陈小兄弟。”那人摸鼻子的动作比平日多晃半寸，“姬冰雁的活镖……”
“您是说这祖宗？”陈普指向正在对马师叔算盘垂涎欲滴的金毛吼。
“劳驾转告姬老板——”他从袖中抖出张皱巴巴的纸，“运输合同第三条：活镖损毁承运方财物，镖费翻三倍。”
胡铁花倒挂在岩架上直晃：“小兄弟倒会坐地起价！”
“这叫风险对冲。”陈普把沙葱抛给烤肉的石驼，这人不知道是不是瞎的，竟然挺灵敏。
12.
晨光已经将岩柱映得像发黄时，陈普坐在石驼旁边边吃边发呆。
骆驼是买的，进沙漠，租是没地方租的，也没人敢租。
风险太大，进沙漠有几个能活着回来的？
本来是打算从龟兹回来，再把骆驼卖出去，再骑着寄养在客栈的马匹走，或许还可以采买一批西域或者兰州特产运回通州。
要是能接一趟镖回去更好了。
没想到这下子货财两失，要不是还有这只已经被姬冰雁预定的金毛犼，陈普现在都想咬舌自尽了。
赔了个底朝天，难道要带着两位年高力衰（侯马：都说了没有！！没有年高！没有力衰！年轻的很！）和几个半吊子的师兄弟们一路乞讨卖艺回通州？
别说他们了，秦琼落魄没钱了还得卖他的黄骠马呢！
就是不知道姬冰雁是不是他们的单雄信了。
陈普：???(?????＿?????)????????怀疑.jpg
再次怨念：那队凶神恶煞的骑队果然是劫道的吧？！
茶叶丝绸带走就算了，装着王小柱、赵二狗裤衩子的行李箱有啥好拿走的？！
呸！
祝他们以后只有裤衩子穿！
13.
晨光把魔鬼城的岩柱染成蜂蜜色时，陈普正撅着屁股在小溪边灌水囊。
金毛吼把脑袋扎进水里吐泡泡，惊得三尾银色小鱼窜进他袖口。
“圣兽大人行行好。”他拎着湿透的衣袖欲哭无泪，“咱就剩这一件完整衣裳了！”
胡铁花顶着鸟窝头晃过来，腰间葫芦叮咚作响：“小兄弟，早膳吃烤鱼不？”
他两指闪电般探入水中，捏住鱼鳃拎起条一尺长的冰泉斑——这鱼昨夜还在马师叔的《西域珍物志》里标着“黄金十两”。
陈普咽着口水摸出盐罐子：“铁花大哥，这鱼市价……”
前辈真是好人啊，盐罐子都舍得给后人留下。
“嗐！沙漠里讲究见者有份！”胡铁花抄起石块就要砸，却见姬冰雁的铁折扇凌空飞来，“咚”地钉在鱼头前。
“冰泉斑，曾是龟兹贡品。”铁公鸡轻声踱步挪过来，“后丝路渐衰，已久不见其影。”
他转身对陈普说：“将活鱼运至兰州，按当时市价翻二十倍给你。”
他袖中抖出个琉璃罐，“装三成溪水，可活五日。”
[但是，阿sir，你这个玻璃罐就剩个底了，我总不能端着回去吧？]但是——
已经穷疯了的陈普紧盯着在琉璃罐里甩尾的银鱼，眼睛比晨星还亮：“江湖生存笔记第六条——”
“白来的买卖不干白不干！”侯师叔突然从岩顶倒挂下来，惊得金毛吼差点一头栽进溪里。
14.
日头爬过第三根岩柱时，两队人马在溪边清点家当。
金毛吼在欢快地撕扯最后几片蓝布。
“跟我们走！”胡铁花拍碎半块岩壁，“西去龟兹美酒管够！”
“回兰州！”侯师叔的流星锤砸出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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