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静贵妃差人传话,让您往翊坤宫请安。”听琴捧着狐毛披风,语气里带着几分紧张,“说是先皇后忌辰将近,要与您说说旧事。”
顾清禾抚了抚小腹,月白裙上的缠枝莲纹在宫灯下泛着微光。静贵妃夏氏乃先皇后同母妹,太子与庆王的亲姨母,虽无子嗣,却因出身夏氏外戚,在后宫地位尊崇。她腕间的玉镯与先皇后陪葬的那支一模一样,是夏氏女眷的标志——而燕王朱翊铉的生母是已故淑妃,与夏氏并无血缘,这层微妙的差异,让四皇子一脉在储位之争中始终游离于夏氏核心之外。
殿外飘着细雪,顾清禾与燕王妃在太极殿岔道分别。徐明薇往永和宫方向去时,忽然驻足:“八弟妹,方才那乳鸽汤……”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帕子,帕角绣着半枝断莲——这是夏氏一族的暗纹,“你说,若是用辽东参片煨汤,会不会更合冬日温补?”
顾清禾望着她微微发白的唇色,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自己孕吐时,徐明薇送来的辽东熊胆丸:“四嫂若觉得不适,不妨让太医瞧瞧——太医院的张院判,最擅诊妇人胎象。”她压低声音,“当年我初孕时,他连脉象里的一丝滑脉都能辨出。”
徐明薇怔住,指尖骤然掐入掌心:“不过是冷汤激了胃,哪有那么金贵。”话虽如此,却将帕子攥得更紧,帕上断莲纹在雪光中格外清晰——她虽为燕王妃,却深知丈夫作为淑妃之子,与太子、庆王的嫡子身份云泥之别,连这夏氏暗纹帕子,都是靠多年交好才得来的。
翊坤宫的琉璃灯在风雪中明明灭灭,顾清禾踩着积雪穿过雕花门,便见静贵妃身边的崔尚宫候在檐下:“庆王妃可算来了,娘娘今早便在佛堂抄经,说要为先皇后祈愿。”
殿内檀香缭绕,静贵妃身着鸦青缠枝莲纹裙,正在临摹《心经》,腕间玉镯与案头的青瓷笔洗相撞,发出清响。她抬头时,目光落在顾清禾的小腹上,语气忽然冷了几分:“你有孕七月,可知先皇后当年,也是在这个月份……”她忽然顿住,从袖中取出个锦盒,“这是先皇后的陪嫁玉佩,你收着。”
顾清禾打开锦盒,见一枚羊脂玉佩躺在锦缎上,正面刻着双鹤纹,背面则是断莲纹——这是夏氏嫡脉的象征,唯有太子与庆王生母的族人才配佩戴。她忽然想起朱翊宁曾说,燕王生母淑妃临终前,曾握着先皇后的手托孤,是以太子才会对四哥另眼相看。
“娘娘,这……”
“嘘——”静贵妃忽然按住她的手,指尖冰凉,“太子近日在查开封粮道的粮草,你可知周王妃的妆匣里,每页粮册都盖着木芙蓉印?”她望向窗外的积雪,“先皇后去后,夏氏外戚全靠太子与庆王撑着,你腹中孩子虽是皇孙,却也是夏氏血脉——至于四皇子,终究是淑妃所出,与咱们不是一条心。”
戌初刻,顾清禾从翊坤宫出来,袖中玉佩硌得生疼。路过景仁宫时,忽然听见争执声——是燕王妃徐明薇的声音:“张院判,你只需实话实说,我究竟有没有身孕!”
她驻足暗处,见徐明薇正抓着太医院张院判的衣袖,鬓边珠翠歪斜。张院判跪地叩首:“王妃脉象滑而有力,确是喜脉,只是这脉息间带了几分沉滞,像是被人下了避子汤……”
顾清禾心中一凛。燕王作为淑妃之子,虽与太子、庆王情同手足,却因母族势弱常遭猜忌。如今燕王妃有孕,避子汤一事若牵连周王妃,怕是要激化开封藩王与燕王的矛盾——周王封地开封,以宋锦闻名,而徐明薇妆匣里的宋锦面脂,正是周王妃所赠。
回到庆王府,顾清禾刚跨进暖阁,便见朱翊宁正在灯下翻阅辽东军报,发间还沾着雪粒:“今日在乾清宫,太子皇兄说起开封粮道,说周王的折子上,每粒米都算到了克数。”他抬头时,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锦盒,“姨母又提夏氏外戚了?”
“她让我护好腹中孩子,说这是夏氏血脉。”顾清禾将玉佩放在案上,双鹤纹在烛火下相映成趣,“可四哥是淑妃所出,与咱们终究不同。”
朱翊宁怔住,指尖划过玉佩背面的断莲纹,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明日我去翊坤宫,会跟姨母说,夏氏荣耀不该成为枷锁——四哥虽非夏氏所出,却也是咱们的手足。”
顾清禾望着他眉间的坚定,忽然想起白日里燕王妃的孕吐:“四嫂有喜了,却被人下过避子汤,怕是与周王妃的宋锦面脂有关。”她压低声音,“开封木芙蓉税、免税商队、锦缎夹层……这些线索,都指向周王。”
朱翊宁的指尖骤然收紧:“周王在开封经营多年,宋锦贸易养活了半城百姓,却也成了他结党的资本。”他忽然起身,“我去趟燕王府,四哥虽非夏氏血脉,却与咱们同日生、共过难,这避子汤的账,必须算清楚。”与此同时,翊坤宫内,静贵妃正对着先皇后的画像垂泪。崔尚宫捧着参茶进来,见案上玉佩已空,轻声道:“娘娘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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