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觉得你应该照照镜子,玛利亚。”那名猎人离开墙壁,向前一步,黑色的身影遮去背后的烛光。“生病的人是你,而且病的是脑袋——居然对那种东西产生不必要的同情和怜悯。”
那名猎人压低嗓音:“若将它们都算作病患,我们见过的病患还少吗?”
玛利亚的神情没有变化。她静静平视着面前之人,仿佛发现了什么令人感到好笑的事实,她微缓语气,用对待小辈的口吻道:“你在害怕吗?”
她念出那名猎人的名字。
“我只是教了她一些猎人学徒都知道的基础知识,你就害怕了吗……?”
那名猎人面罩下的脸似乎抽动了一下。
他突然伸出手,似乎想揪住玛利亚的衣领,但对方的动作比他更快。他只觉眼前一晃,身体重心一轻,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自下而上望着那双雪一般苍白冰冷的脸庞。
“你瞧,”玛利亚微垂眼帘,“我教的都是基础——”
她单手揪着对方的衣领,将对方提起来重新站好,仿佛先前一脚踢开对方脚下重心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永远保持警惕。”这是所有猎人在学徒时期都会牢记的信条。
那名猎人面色铁青,没有吭声。玛利亚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入房间。
亚楠——位于拜伦维斯东边的城市——上个月出现了多人死亡的事件。有治安官察觉到情况不对,将案件的诡异之处上报给了市政官员。没过多久,一份涂着暗红色封蜡的求助信就穿过迷雾重重的森林送到了拜伦维斯。
格曼将调查的任务交给了玛利亚,但拜伦维斯和亚楠隔着几天的路程。玛利亚这么一走,少说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
春寒还未散去,空气潮湿阴冷。房间里烧着壁炉,大大小小的烛台遍布桌面和柜台,用昏黄的光芒驱逐了厚重的黑暗。
银发的猎人站在壁炉旁,静默不语的模样罕见地有些犹豫。
“怎么了,玛利亚?”格曼不动声色地问她,“这不是你第一次执行类似的任务。”
“感谢你的信任,但是……”
“但是什么?你觉得你可能会需要帮手?”
玛利亚抬起眼帘。
“亚楠是一个大城市。”
它是大陆东岸,人口最多、历史也最悠久的城市。甚至有古怪的传言说,亚楠是上古的神遗留的子嗣建立的都市。
当然,这种毫无根据的说辞,没有几个人会当真。
“在人口密集的地方,追踪野兽会更加不易。”
格曼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
“你想把……她带上。”
“我相信这安排对双方都有益处。”玛利亚安静道,“她不会永远只待在拜伦维斯。”
“所以你要带她郊游?”
玛利亚看过来时,格曼意识到自己刚才失言了。
“……”
“……我会让路德维希备马。”老猎人撇开目光,压低帽檐。“他在拜伦维斯蹉跎这么久,是时候去外面看看了。”
出发前往亚楠的日子很快到来。
得知自己能和玛利亚一起出任务时,她的心情该如何形容——就像一整个冬天都被困在屋里的牧羊犬,终于能够恣意在原野上奔跑一样,她高兴得出发前一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最后干脆爬起来整理自己根本装不满一个箱子的行李。
一套换洗的衣物、一把细齿的梳子、还有这个时代的女性出门远行时必戴的帽子。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在清晨的浓雾中,黑色的马车停在拜伦维斯的大门前。她拎着空空的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把那两匹黑色的骏马吓了一跳。
动物向来比人类敏锐。在路德维希的努力安抚下,那两匹惊慌失措的马总算安静下来。它们立在原地,用狐疑不已的目光望着她,仿佛无法判断她是什么生物。
被马当作怪胎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她今日心情绝佳,哪怕路德维希没有和她打招呼,她也不介意。她主动跑过去,对埋头整理着马匹辔头的人说:
“早上好。”
路德维希动作微僵,咕哝着也道了一句早上好。
难得要出远门,他今天穿了一件象征猎人身份的黑色长风衣,外面套了一件立领的斗篷。如果只看背影,确实会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
黑发的青年出于不知名的原因挣扎片刻,终于坚定地抬起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我不会把你之前的事说出去的。”
她短暂地对他人的血液产生过渴望——这件事目前只有路德维希知道。
一旦被拜伦维斯的学者或其他的猎人知晓,她如今还算安稳的日常估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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