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她需要她的帮助,需要她的怜悯。就像溺水者一样,只能抱住这唯一的浮木。
猎人抽回手时,她近乎绝望地呜咽了一声。
但紧接着,皱巴巴的睡裙被推到腰间,银发的猎人没有叹气,没有出声。没有厉声谴责亦没有柔声安慰。如同医者对待病患,诊断出病因之后,需要做的只是对症下药。
她颤抖起来,玛利亚环住她的肩膀,让她将额头抵上自己的肩膀。
这个角度,她看不到猎人脸上的神情,看不清那双青色的眼眸深处的情绪。
她很快就无法再思考其他。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海浪的声音变得黏稠湿润。她如同被甩到岸上的鱼,无助地拧着腰,颤抖着大口喘气。
她觉得自己好像要哭出来了,眼角也确实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玛利亚。玛利亚。
最虔诚的教徒也无法发出她此时的声音。
哦,玛利亚。
就算此时将她的胸膛剖开,让她将心脏取出来,她也愿意。
毕竟那颗心本就是猎人的东西。
那颗心本来就是猎人的东西。
她被雨夜的气息笼罩,被月亮一般清幽的冷香环绕。
她浑身发抖,意识模糊。先前的煎熬让此时的快慰化作滔天巨浪,一阵一阵地迎面打来。她感到自己满脸是泪,哭得泣不成声。
海浪达到顶点的那一刻,她紧紧抓住玛利亚的衣服,将脸埋入银发猎人的颈窝。她是多么渴望那皮肤下汩汩流动的血液啊,但她只是颤抖着吮吻猎人苍白的颈侧,如同衔住猎物后颈的野兽,除此以外就没有了更进一步的动作。
她不记得现实和黑暗之间是何时模糊了界限,不记得窗外的雨声是何时渐趋微弱,潮声也随之彻底止息。
从昏暗无光的睡眠中醒来时,她差点以为昨晚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梦境。
灰色的早晨从窗外照进来,细小的粉尘在光雾中游走。她身上的睡袍换了一件,沙发也被仔细清理过。木地板上的水渍不见踪影,干净整洁的房间没有残留任何昨晚荒唐的痕迹。
穿戴整齐的猎人坐在工作台边保养枪支。下雨的季节,防潮尤其重要。
玛利亚拆下枪托,清理火药残渣,给枪管内部上油。她是在玛利亚打磨燧石的声音中醒来的。听到身后的动静,猎人放下手里的工具,语气温和地开口:
“桌上有早餐。”
她披上外衣,怯怯地从沙发上坐起身。
锉刀打磨燧石的声音再次响起。持续片刻后,又停了下来。
“你感觉好了点吗?”
“……嗯。”
奇怪的热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她觉得自己现在好得不得了,但也因此更加愧疚。
如果古怪的症状持续到了早上,会显得她昨晚的病情更为严重,也让她的表现更为情有可原。
但现在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状态好得甚至可以绕湖奔跑十圈。
她有些不安地绞着手,偷偷打量着玛利亚的身影。猎人动作如常,熟练地用锉刀削磨着手里的燧石,让其重新露出锋利的边缘。
做完这一切后,猎人将散落在台面上的零件重新组装在一起。金属枪管嵌回枪托,发出一声利落的细响,宣告保养工作正式结束。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
“嗯。”
“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嗯。”
说完,她乖乖补充:“我会的。”
她的目光依然追随着玛利亚的身影。银发的猎人穿上长风衣,戴上手套,拿起黑色的三角帽时,在门边顿了一下,微微侧身。
“我会在半夜之前回来。”
她说:“……好。”
门在眼前关上了。
拜伦维斯弥漫着雨雾的气息,远方的森林幽深静谧,厚密缠绕的植被绿得发暗。
两道黑色的身影并肩走在林间的小道上,周围的腐木覆盖着青苔,树根繁殖着密密的菌群。偶尔林间深处会传来一两声鸟鸣。除此以外,便只有随雾气飘荡的古老寂静。
“……玛利亚。”格曼唤了身侧之人的名字两次。
她回过神,看向自己的老师。
“昨晚回去后,发生了什么吗?”
“并无。”
玛利亚语气淡淡地回答。
说完,银发的猎人收回视线,然后抬起手,状似不经意地调整了一下风衣的衣领,遮去了颈侧的暗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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