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上方包厢，数位深色西装的人围坐在素黑圆桌旁，压抑凝重的气氛与窗外摇曳竹林格格不入。他们无一不小心观察上座惬意靠在椅背的男人，以及他身旁唯一一张没人做的椅子。
但他们不敢擅自做决定，从他们的安排被男人一句不咸不淡的谈正事专心点怼回去后，谁也不想再当出头鸟。
裴烬予也不懂，自他拒绝好几次相关安排开始，曾经试图往他身边介绍人的合作方都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掉头走上不归路。
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谣言，说他一定是性取向不同。
他哪里看上去像是喜欢男人了？
如果不是父母明确说只想让他和朋友的孩子见个面，聊聊后续相关合作，他今天都不打算过来。
裴烬予再次看向空荡座椅，不甚在意道：“既然不想来就不用来了，关……”
他话没说完，随意瞥向包厢门外的视线顿住。
节奏鲜明的轻快脚步声迈上最后一层台阶，季乐安特意在等林旭的途中回家换了身衣服。
衣柜里的衣服死气沉沉，他不喜欢。
花了点时间好不容易翻出一件橙色外套，季乐安满意套上它来到餐厅。
嵌进墙壁的灯光将外套边缘照得透明，他整个人像颗将化未化的水果硬糖，就这么蹦跶上二楼，又在路过时停住，白皙下巴仰起柔软弧度张望。
裴烬予看到他抬起脑袋望了望头顶牌子，随后还往他们的包厢里看了一眼，正巧与他对上视线。
莫名的，裴烬予想起身边空落桌椅。
可下一秒，那人缩了缩脖子，拉住身后一个年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转身，风一样卷进隔壁包厢。
裴烬予手指不自觉轻敲桌面。
“对对！关门！”先前桌上开口的男人以为自己懂了，赶紧接话：“还让您等他，真是没礼貌……听说您收购了一家新兴媒体……”
“开着吧。”裴烬予收回视线，轻飘飘阻止助理伸向门把的动作。
男人要说的正事再次被打断，五官实在是没绷住扭曲片刻，咬牙把话往回咽，“哈哈对，开着好，流通流通空气。”
好似高处在运转的中央空调不存在般。
众人更加不敢随意开口了，都说这位行事难以捉摸，果然是真的！
而敞开的大门倒是方便了满脸疑惑的服务员上菜，生鱼片搭配柠檬整齐叠放在白瓷盘，陆续上桌。
筷子熟练一挑沾酱塞入嘴中，季乐安眼前一亮：“好吃欸！”
偌大包厢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占据小角落，林旭动作迟疑，犹豫开口：“来这么贵的地方没问题吗？”
“嗯……”季乐安故作沉吟，很快哐哐往嘴里塞上几口，“有什么关系呀哥，反正是免费的。”
得知林旭其实比他大一个月的季乐安熟练称兄道弟。
其实来之前他也没想到地点是一家高级餐厅。
不过俗话说的好，来都来了。
季乐安没有一点不自在地扫视包厢，心思发散。刚上二楼的时候他差点走错地方，还好进去前有多往里看上一眼。
里面人不少，只是个个都穿得严肃正经像要开会，特别是上座那个。
季乐安只匆匆和他对上视线，但不得不说，哪怕只是那么模糊的一眼都让人挺印象深刻的。
他是单眼皮，眼窝深邃五官线条又利落，几乎从每个角度看去都是毫无妥协，带有攻击性的俊美。黑色西装外套紧贴身体，勾勒出坚实肩背，明明是很放松的窝在柔软椅背，反而让人想起拉满紧绷的弓。
换一种说法，是季乐安不会接近的一类人。他小动物般的直觉雷达狂响，敏锐察觉男人隐藏的恶意，便迫不及待拉上林旭逃跑。
要是现在系统再次出现，他就可以悄悄指向隔壁再光明正大对系统说：看吧，像他那样的自己肯定不行！
思及此，又放心地看了眼坐在一旁安静用餐的男主，满意点头。好在他要抱的大腿很好相处。
季乐安笑了笑，继续边吃饭边聊天增进感情，直到一顿饭磨蹭一个小时吃完，林旭委婉表示有事要离开。
“没关系，你先走吧，我要去洗个手。”季乐安擦了擦因为挪动盘子不小心沾到汤汁的指尖，慢悠悠吃完最后一口蛋糕起身。
离开包厢，季乐安的目光下意识看往隔壁。门开着，里面已然空无一人，服务员明明站在门边却没有收拾餐桌。
不过他没太在意。
洗完手离开餐厅，门外客人要么开车要么等车来接，只有季乐安默默抬腿，打算进行餐后运动。
只是高级餐厅不仅里面迷宫，外面也让人看不清方向。
季乐安小小转上一圈，眼看前面有了亮光，本该松口气的心脏却因为站在光前的几道身影高高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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