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马车两侧的禁军都暗自用力稳住马车,但脚下打滑的又不止马车一个。
驾车太监对着一旁随行的小太监使了眼色,待人小跑过来他轻声道,“多叫两个人去马车后面扶着,路面湿滑,可别晃着陛下!”
顾回舟的龙辇现正在赶往军营的路上,与之相比这破破烂烂用木头拼成的马车就让人看不下眼,四处漏风不说,离老远都能听到木板挤压发出的吱呀声响。
徐仪骑马走在前侧,他还总想往后看,生怕那辆马车出现什么闪失。这是韩将军在军营里勉强凑出来的车驾,说是军中运送伤兵自己拼的。不然就这么让皇帝在路上招摇,他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个全尸。
“陛下,到了。”
徐仪站在车驾前轻声禀报,车驾的帘子是刚刚在军中卸下的一座帐子的门帘,仔细看上面还有被火烧黑的一角。他刚走进就能闻到烧焦的灰味,但在冻得疼人的冬日便不那么呛人了。
车帘开了又关,吱呀雪声逐渐变成响彻在空旷地牢中的脚步声。
“咚隆、咚隆……”
书生胆怯看向远处。从脚步声中就能听出来人的位高权重,如此严寒,他们这几百人中也只有一两位世家公子穿得起冬靴,但那几双冬靴的声音杂乱轻浮,与这道沉重的声响相差甚远。
遥如意余光从手腕处挪开,耳边听着一道道弱弱的嘟囔神情放空,这道脚步声他很熟悉。
“是不是又来了什么人想要审问我们?”
“大人!官爷!我们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该说的都说了!”
“可、当时也是头脑发昏。现在想想,那几张字条被人看见,判我们谋反都言之有理。”
“可我们也是被人利用!”
“这位兄台你说话可要讲良心!前些日子李先生的课句句在理,字条也是今日无端出现,要我说李先生也是被人污蔑!”
“到了今日你还在为那人说话!”
“你……”
“闭嘴!”
狱卒用手中长剑敲响铁门,“嗡嗡——”两声尖锐刺耳,震得一帮文人书生哑口无言。
他们四人在庭院中时就被禁军绑在一起,现在也被绑在一个角落里,遥如意面上没他们那般沮丧。寻阳自从进了大狱便开始发抖,嘴里一直念叨,“完了我,我完了,我完了……完了……”
“寻阳,你……”
高其顿了顿,舔着干裂的唇他嘴角牵动,终究是没开口。转头看着遥如意,他笑得牵强,“遥兄,你还好?”
遥如意点头,“你也还好。”
他们都坐在一堆杂草上,没有冬衣的阻隔干枯的草直接接触在皮肤上。
高其动了动腿,“科举怕是完了,没指望了。要是还有命活着回去,我想去南边看看,去谋一条出路,家里还有弟弟。”眼神无望凝望地面,高其呼出一口气。
“嗯。”
“你呢,你出去接着找家人?”
“我,其实——”
“参见徐大人!”
狱卒齐齐屈膝,一早就领略到徐仪的眼神,那跪下的膝盖也只朝着那一个人。
“起身吧。”
“谢大人。”
黑金色的狐裘把人保护得极好,地牢阴湿散发着浓郁的腐朽,铁锈带来的血腥味随着温度的降低愈发明显,狱卒视线向下看见那长及脚踝的狐裘面带羡慕,看着狐裘一角差点就随着顾回舟的走动碰到地面泥泞的雪水,狱卒呼吸停滞——
“咚隆。”
狐裘与泥水保持了一指的距离,狱卒松口气。
徐仪扬声,“诸位,你们是否有冤?”
“大人!大人我们冤枉啊!”
“大人明鉴!我等都是大云学子,只为了能够多多学习礼义,却不想被奸人陷害!大人,大人明鉴!”
“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都是,都是李文静!都是那个老匹夫!”
“我们都是一心为了云国,大人——”
……
顾回舟嘴角含笑,大狱在地下,只有最高处带有一扇细窄的窗,正传来股股寒风。此时已近申时,打进来的那道光带着红晕,顾回舟眼眸狭长,眼睫轻晃间那抹影子在眼尾摩挲。他抬头时光正照在他眼中,男人不闪不躲,任凭眼中的景象发昏发暗。
“你们说自己冤枉,想必不认同那些字条上的话。诸位说说,皇帝如何?”
徐仪心脏猛地一沉。大狱之中,在陛下说出这句话后连一根杂草的声音都传不来。
百位书生惨白了脸色,议论皇帝?他们现在本就是有罪之身,怎敢。
“这……”
“我完了……我完了、完了我,完了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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