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内容实在有些口不择言,说完她便后悔了。
薛蕴容听见了身后的声音,瞥了一眼面露懊恼的惊鹊,心中发笑:“想试试我们便在寺内用饭。”
惊鹊哪里是真想吃,听了这话连连摇头:“多谢殿下 ,奴婢还是更爱吃肉……”
她干笑两声住了嘴。
沿着石阶行五里,到了一处岔路口。
从岔路口再向东行五里便到万佛寺正门,西行十里是为扶光书院。
薛蕴容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领着惊鹊登上了左侧的台阶。
万佛寺作为建康最负盛名的寺庙,每日前来上香的信徒比比皆是,但今日是个例外。
自怀正十一年起,每年十二月初六,宜阳公主都要代景元帝前往万佛寺。一为按例供一盏莲花灯许百姓平安,二为点两盏寿安灯祈家人康健,三为续三盏长明灯予孝慈皇后。
人尽皆知,因此今日的万佛寺空空荡荡,别无他人。
小沙弥引着薛蕴容步入正殿,便退了出去。
佛寺正殿内,一应物品已准备俱全。方丈见她进殿,熟稔地合掌问讯。
薛蕴容按规矩净手,从方丈手中接过供灯高举过头顶,双膝跪在软垫上,依次奉完几盏灯。
一系列仪式结束后,众人退去,薛蕴容独自进入一侧紧闭的小佛堂。
这是她与母亲的独处时光。
万佛寺供着孝慈皇后的长生排位,香烛环绕间,薛蕴容想起昨夜的古怪梦境。
环膝坐着,怔怔望着跳动的烛火,她喃喃道:“母后,是您想提醒我什么吗?”
无人能答,唯有寺中钟槌撞击金钟的声音。
牌位上的金字在侧窗透进的光中闪烁,她凝视着那光点许久:“母后,我真的再也不能失去任何亲人了。我很想你,这十二年每时每刻都很想你。”
薛蕴容最终还是没有留下用斋饭,与惊鹊缓缓沿着佛寺山道离开。
山道清幽寂静,偶有动静便分外清晰。
不远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鹊立即警觉。
谨慎靠近,却见一只花色狸奴窜了出来。
她舒了一口气,起伏颇大,惹得薛蕴容轻笑一声:“秋眠说你胆大,我看你还是个小丫头。”
自出府后,惊鹊生怕出错,更怕又见公主与驸马吵架,神经一直紧绷着,整个人像在弦的箭。
听见公主的调笑,惊鹊心下稍松,苦着眉头道:“殿下不要取笑我了。”
一时间,氛围舒缓起来。
但下一瞬,一个穿着青布衣衫的老妇猝然从树后扑了过来。
惊鹊惊叫一声,反应不够及时,老妇双手已虚虚环绕着薛蕴容的腿跪了下来。
万佛寺的钟声清越,遥遥从西侧传过来,惊起几只飞鸟。
书院正门已出现在视线中。
迎面走来两位锦衣女郎,越承昀敛眸自觉避让。
比肩而过时,他听见为首的紫衣女郎的一声冷哼。
走了几步转入稍显宽阔的道路,后面的女郎小声问着刚刚冷哼的女郎:“阿音认识?”
崔蘅音暗自翻了个白眼:“他便是那位驸马。”
装腔作调,哪配得上公主。
杨氏女郎未敢吭声。
她不是崔蘅音,上有任尚书的父亲,下有致仕后任书院掌院的祖父。弘农杨氏只是普通士族,比不上底蕴深厚的博陵崔氏,怎敢肆意议论公主与驸马。
崔蘅音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位驸马。
她比公主小四岁,出身豪门,时常来往宫廷宴会中,与公主接触甚多。自少时起,母亲就常在她面前夸赞公主,公主聪慧、公主诗礼俱佳。这些在崔蘅音眼中都不要紧,但是公主在世家宴饮中,曾一箭将百米外的绿叶钉入树干中,箭羽穿过悬挂着的铜环,速度极快。崔蘅音觉得,这才是世家女子应有的样子,肆意明艳又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自那时起,薛蕴容便成了她时时学习的榜样。
结果,这轮明月却被一寒门子弟摘了去,他竟敢与公主不睦,这如何不让崔蘅音气愤?
踩着山道上的枯枝,枯枝发出断裂的脆响,崔蘅音心情渐渐平静。
三春佳宴,她一定要缠着公主再教她点别的东西。
虽然箭术方面她没什么天分,满手水泡拉弓艰难,但是她喜欢与公主相处。
想到这,崔蘅音脚步轻快起来。
不远处山道上隐隐传来人声。
“公主,我也是没办法了……求您……”
山风渐起,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崔蘅音与杨九娘循声望去。
“是容姐姐!”崔蘅音喜出望外。
是了,今日是公主前往万佛寺供灯的日子。可是此时佛寺处不应有旁人,跪在她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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