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把烛火递给乞丐,上手把他从头到脚整个摸了摸。
里头和脸上没啥大事,可左腿好似是断了,无力得挂在那儿。十指肿胀不堪,不过骨头倒是没断。
“唉……”老孙头摇摇头。
“费这劲,还当小馆儿卖嘞!卖杂役都没人要!留着净费口粮!”乞丐埋怨道。
“这朱府也是够狠的,怎么不留个全身!”
老孙头这会仍默不作声,乞丐纳闷得看向他,“老孙头你琢磨啥呢?”
这老孙头,看着好说话实际心狠着。人也聪明,能谋着事,吃上饭。乞丐于是便瞪着浑浊的大眼等着老孙头开口。
“这阵子我听闻……有些贵人,就好这口。”老孙头三角眼微眯,故作高深道。
“哪口?”
“你说哪口?自然是这残身。”
“说是别有风味……”
乞丐张大嘴,脸上褶子挤到一块。
“这……能成吗?”
“有什么不成的,脸能看就行!这朱府倒是给咱留了条歪打正着的路子~”
“明儿你和我一道,把他送青楼去!卖了我请你吃顿好肉好酒!”
“好啊好啊!”乞丐这会子笑开了花,脸上的褶子重又聚在了一起。“我就知道跟着老孙头能喝上酒吃上肉!”
“那行,我去睡了。你看着点,别让他冻死了就成。”
老孙头摇摆着转身,去了内里一张厚实草席上,拍了拍尘土便睡下了。
乞丐瞧着他走远,撇了撇嘴。拿了张多出来的草席子给那物什一卷,自己则在不远处墙角坐了下来。
紧缩成一团也眯了过去,不一会又瑟缩着醒来。实在是太冷了!他啐了一口,盯了眼那被草席子裹着的物什,骂了声娘。得!但凡能卖钱的家伙,总比他自个儿金贵。
辗转了一会,又怀念起朱门口墙角蹭到的那一点地龙。后背贴着,风又挡着,可比这四处漏风的地儿强多了。
唉……这样天,要是能去那朱门里当个杂役,睡在院子里多美!
这小公子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就这样捱过了一夜,第二日清晨,乞丐就被老孙头一脚给踢醒了,“都什么时辰了还睡!”
“走了,去把正事办了。还想不想喝酒了你?”随后转身又去查看那物什的样子。
过了一夜,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得赶紧卖出去,老孙头寻思着。
不过这厮恢复速度倒是不同寻常,经了一夜脸上的痕迹竟淡化了不少,模样便好看了许多。
老孙头心里头倒着实讶异了一番,不过没仔细想,总归样子好看价格更好,其他的和他也没什么相干。
于是他用草席子把这物什给裹紧了,把脸给盖住了以免多事,独留着一双赤着的白脚。寻思了下,又找来自个儿的手巾给胡乱包上,又系了下。
把还在迷糊的乞丐一把揪了起来,给他背上,二人便出了门。
今儿不赶巧儿街上有集市,不过人稀稀落落,且大多衣衫褴褛。好物件是没有的,这当中米粮算最金贵的。人牙子不在这营生,他们在那暗处,所以倒见不着以子易食的景象。
二人用草席子裹着个人,按说这情形多少该引起行人的注意,但事实上并没有。只因大家都神情呆滞,吃都吃不饱,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穿过大街,拐了个弯,景象一下子就变了。
不见了犬牙交错的破败房屋,取而代之的是一大批拔高的榫卯木制建筑,齐整又漂亮。上好的木材在阳光下散发出油润的光泽,乞丐总觉得随便一根柱子它都比自个身上最嫩的地方要光滑。
当然,街上的行人也换了一波,不见褴褛只见绫罗。
二人在这当中自然显得扎眼了许多,乞丐不由缩了缩脑袋,老孙头却是面不改色。
没人注意到,因着老孙头包的不甚仔细,那手巾慢慢散开。白生生的脚踝被露了出来,无力的摆动。
行至这当中最大的一处门面,二人停了下来。
还未进门,香风与嘤咛便扑面而来,门外的仆役伸手拦住了他们。
“哎哎!你们俩!什么地界啊?也敢进?”
二人对视一眼,乞丐低着头往后退了退。老孙头双眼眯起,扯出一个谄媚的笑道:“这位官爷,这位官爷~”他的腰背虾似的躬起来,凑到了说话的仆役跟前。
那仆役没好气,“你离我远点!”
“哎!”老孙头亦往后退了一步道“官爷,我俩自然是没这福分进去,别脏污了爷们的地界~”
“只不过……”他搓了搓手,“能进去的是他背着的这个。”
老孙头把乞丐使劲往前扯了一下。乞丐背了一路本就有点累了,这会被老孙头这么一拉,一下子便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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