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矮的长叹口气,突然兴致勃勃道,“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意思,还差几里就到郾城,咱们快些走,天黑前能赶到,听闻郾城有家客栈极好,到时哥俩带着她去享受享受?”
两人面面相视,爆发出一阵坏笑:“也是,名门贵女,甚是罕见呢!”
许云冉顶着木伽,拖着沉重的脚链,默不作声被拽着加快脚步。
夕阳西下,远远已然瞧见郾城城门,两人面露喜色,更是使劲拽紧铁链拖着她往前走。
城门敞开,源源不断涌出粗衣百姓。
“叛军入城了!”
混乱中爆发出一声惊呼,乱箭飞射,涌出的人群纷纷倒在地上。
马蹄声此起彼伏,地动山摇之间城门涌出不少官兵。
“啊!”
她扯开嗓子尖叫,毒箭果真朝着三人的方向射来,两人回神欲要逃跑,胸膛已然成了靶子插满毒箭。
她飞快掩声于两人身后,趁着两人跪倒在地时摸出腰间的钥匙,手链轻易解开。
城门口涌出的人群越来越多,半合上的大门再次被迫敞开,骏马受惊,官兵和人群混在一起,乱成一团。
许云冉看准时机,奋不顾身朝着身后的密林奔跑,奔跑。
脑海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她要活下去,为了复仇。
“咔!”
倒塌的木柴拌了她一脚,她吓得翻身坐起,这才发觉自己坐在床榻上。
床榻前的香炉熏着安神香,她渐渐冷静下来。
原是一场梦!
无数个夜晚,过去的悲痛总是不断在梦中一遍遍重现,是那样真实,又是那样恐怖!
有时又觉得留恋,因为唯独在梦中,她才能依恋于母亲怀抱。
许云冉打了个哈欠,抱膝蜷缩在床榻角落,垂头凝望窗外飘飞的落叶。
不知过了多久,鸡鸣声起,她无心歇息,便起身梳洗,提前备车前去宣政殿。
初来乍到,许云冉不敢莽撞树敌,早朝时便默默站在角落听候,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已摸清朝臣如今的处境。
从前与许家亲近的老臣早已不知去向,朝堂大体分为两派,一派以赵文会为首,而另一派则是以萧玉安为首。
赵文会是开国重臣,位居太师一品,群臣揣摩他脸色听唤于他可以理解,可萧玉安一个刑部尚书,是为什么?
刑部尚书不过正三品,于赵家而言可谓一只随意捏死的蚂蚁,凭他一人竟能撼动朝堂与赵家对立,她又惊又怕。
虽说这三年得益于宋时薇递来的消息,可她完全不知,这位鱼跃龙门的宠臣就是那日摔下山崖的知县大人。
回想起来,从前在长安时并未听过萧玉安这名字,准确来说,连萧这个姓氏也不曾听过。
且萧玉安是三年前摔下山崖,如此算来,短短三年,他不仅回到长安,还成为权倾朝野的权臣,位同副相。
很难想象,他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许云冉遣退府邸的车马,只带曹观玉一人踱步回府。
曹观玉目不斜视,注意全在她身上,两人一前一后穿梭于嘈杂的人群之中。
“观玉,你回去后查查萧玉安什么来头。”
两人正低声交谈,忽闻长嘶惊叫,随即是杂乱无章的马蹄声,只感地动山摇之间,人群散开两边,其中狂奔而出一匹高头大马,黑色的皮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油亮顺畅。
人群乱成一片,黑马惊厥乱窜,掀翻好几个木板搭制的小摊,播散的人群中央突然冒出个矮矮圆圆的脑袋。
男孩抱着蹴鞠蹲在地上,瞪大眼睛一动不动愣在原地。
许云冉吓了一跳,右手抓住曹观玉腰间长剑的剑把,欲要拔出刺杀黑马之际,忽而从天而降个翩翩公子。
他一把抱起地上的男孩,飞跃踏墙,一个翻身便稳稳当当坐在马背上。
“吁——”
男子拉紧缰绳,烈马瞬间成为他掌中之物,瞬间没了脾气乖乖停在原地。
徐徐赶来的马倌们气喘吁吁接过男子递来的缰绳,边擦拭额头密汗边连连点头道谢。
掌声经久不绝,众人拍手叫好。
马倌们给银两作了赔偿,长街再度恢复如初,围堵的人群都散了。
一袭白衣,头戴银冠,剑眉星目,挺拔如竹。
看清那白衣男子的容颜,迈出的腿不禁收回,许云冉定在原地,怔然目视那清冷容颜下漾开的笑意,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张脸,那时他们情定终身,他亦是这般柔情望着她笑。
周文益是周家嫡长子,亦是她指腹为婚的郎君。
周家与许家是世交,只是十四岁那年,周家家主病逝亡故,自此周文益便挑起家族重担。
他比她大两岁,从记事开始,两人从来都是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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