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怕是找错门了。咱们这没这号人,也没丢什么东西。”家丁皮笑肉不笑地逼近,夺过她手上的账簿,递给门房。
“等着。”老仆摔上门,留下家丁在门口盯着江玉。
约莫半盏茶功夫,角门开了条缝。一个管家婆子攥着三钱碎银出来,帕子掩着鼻尖:“二少爷说上回的纸张写着洇墨,扣你二十文。”
“这怎么使得!”江玉装作着急往前凑,眼睛还是偷偷往门缝里瞟。
“要嚷去衙门嚷!”家丁厉声呵斥,猛推江玉肩膀。她踉跄着后退,后腰突然抵住油纸伞的竹骨。
伞沿微抬,露出青年清俊的面庞:“落雪天冷,小二也来讨债?"
江玉心头一跳:“梁公子说笑了,贵人多忘事,是小的不知好歹。”
今日雪又不大,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偏要打一个伞。这人经常在铺子里同自己一起抄书,平日衣着朴素、为人端庄,看着不像会是与王家结交之人。
“前日王二少爷托我抄录《四书辨疑》,今日来送书稿。”梁庭桉从怀中掏出蓝布包裹,说话时和鬼魅一般,气息吐在寒冬腊月里,竟一点热气都没有。
巷口忽然传来铁链拖地声。三个捕快押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走过,那人脚踝拖着镣铐,看见江玉时使了使眼色,狡黠地吐舌笑了起来,马上挨了捕快两顿踹。
“听说最近在查私贩话本的。”梁公子用书卷轻轻拍落肩上的薄雪,袖口磨毛的墨兰纹随着动作轻颤,“江姑娘抄书时,可要当心错拿了违禁本子。”
他后一句说得极轻,却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耳朵里。江玉呆楞着盯着他冻红的指尖,把嘴一撇。抬头想摸一摸帽子,又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睛,若无其事地移开。
莫怕莫怕,也许只是好心提醒罢了。眼下最好装作听不懂。
梁公子将话头转向王宅,正声说:“看来是庭桉来的不巧了。”
那管家婆子忙堆笑着解围:“梁公子可算来了,二少爷催问好几次呢。”
倒是有趣,她今日来这一遭原只为了探探王家口风,先后却听了两番谎话。
下人不清楚主人私事倒也正常,看起来这事儿和城南书肆没什么关系。至于梁庭桉,不知是听了她话头后配合她胡诌还是如何,她倒不知这王家二少除逛花楼喝花酒外,还有看四书的雅兴。
事态紧急,她不便多想,于是趁机退到墙根,等家丁把门关上后马上脚底抹油溜走了。
江玉正想着梁庭桉说的话,跑了几段路就饿了,停下脚步慢悠悠地买了包子啃了起来。包子热气腾腾,拿着有好些烫手。
她心疑那姓梁的究竟是人是鬼,难不成官府已经查上门来?若真是如此,大约也已到了木已成舟的地步,他又何必出言提醒。
正想着,一队捕快往她身边跑过,个个身佩短刀:“让开让开,别挡道!”
江玉差点被撞倒,包子掉在地上沾了一圈乌漆嘛黑的脏雪,她暗叫倒霉,因此生了气,不再为那梁庭桉开脱,决心把其暂定为鬼。
不过还好今日没有直接去书肆,否则被捕快押着走的没准就是自己了。看样子城南书肆还没暴露,但就算如此也不可大意,王家和县令之间定然是出了不小的状况。县令与地方富商同席,不论喝了敬酒还是赐了罚酒,这地方定然呆不长了。
这一趟横竖都不亏。
江玉拐进商铺街暗巷,摸出袖中骨哨抵在唇间吹出气声。瓦檐上立刻滚下个酒糟鼻老汉,正是她先前所提,专司“顶罪”的老杨。
“今日刘麻子‘替死’。”老杨头往她手里塞了块热乎的盐糕,“按老规矩,他婆娘又能领三钱烧埋银。”
“我才吃完一个包子呢,早知就早些喊你了。”她虽说着,还是掰了半块塞进嘴里,“怎得好事净轮到他,他都替了多少回了。”
老杨嘿嘿一笑,眼里满是自豪:“那小子抓阄运头太好啦!简直是混账。”
“那都是您老教的好,他那功夫简直跟你当年一摸一样。进大狱像上茅厕一样,拉了屎就出来啦!”
半块盐糕下肚,江玉打了个饱嗝。她心觉这几日似乎又胖了一圈,又是馒头又是胡饼的。刚一个包子下肚,这会儿又是盐糕,次次吃太饱的感觉好像也并不好受。
“哈哈哈,你这小妮子,今年才多大!”老杨笑了一会儿,突然不出声了,凑近她耳边轻声说,“丫头,今早县衙后巷的馄饨摊撤了。”
江玉嚼着盐糕的腮帮子一僵。
“往南门渡口新支了个卖糖画的。”老杨用豁牙啃着指甲,“画得比城南掌柜还丑。”
“我知道了。”江玉咽下盐糕,背起包袱就往外跑,临走前往箱子里看了眼,老杨的头发似乎比上回又白了些,“我今日无事,先回家去啦!下回贡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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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出了商铺街,路上人一下子少了大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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