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赞了。”青年作揖,“姑娘也甚是勤奋,梁某敬佩。”
在书肆抄书,十卷可拿到一文钱,时常有家境贫寒的学子来这里贴补家用。
然而对于江玉而言,抄书只是幌子。
江玉是个书贩,除了偶尔贩些时兴书籍,大多就是将科举消息高价卖给有钱的公子哥,以作舞弊之用。另外还有一些因为过于艳情有伤风化而被朝廷下令禁止流通的话本。
她顿感惭愧,讪笑道:“哪里哪里,我急着回家做饭,就此别过了。”
今日仍旧飘雪,南街里没有店面的小摊贩都卷了铺子,运气好的找了几个可以遮雪的屋檐继续卖。
偶尔有裹着大氅的人撑着油纸伞走过,一瞧便是县里的公子小姐。
春闱将近,舞弊抄本不用再送了。江玉扯下面上的粗布,送完最后一本话本后终于能搓一搓早已冻红的手取暖。白色的口气哈在掌上,再路过书肆时店面早已关门,她见四下无人,往铺子里一钻,跑到后院杂书间去。
以“墨阁”为暗桩名号,城南书肆是长洲县三大据点之一。掌柜的只负责接洽送书马车,小二处理书籍时会趁机偷将标记的书藏在密室里,再差江玉等人直接送往各个府上。
“上月科考押题的分红。”店小二匆匆从门外进来,往桌子上放了个青布囊。
江玉就着天光开始数银子,近日县里考生都相继上了京,最后一批密卷也已送完。掌柜的酬劳在马车运书来时付的费用里扣,城南这块收的辛苦费只她和店小二两人分成,十两的雪花纹银能到手约摸六两。
她舔开墨笔在账本记道:“二月初四,共付江玉工钱五两八钱并封口费一百五十文。”
店小二高兴地拿走了他的那份,从怀里摸出块胡饼,掰了一半递给江玉:“玉娘,我今日去打听着,那王家的枣庄生意怕是要不成了,县令回去,发了好大火呢。”
他边说边啃着胡饼,芝麻粒簌簌落在江玉的账本上:“不过也是怪,吐血的又不是县令,他撒什么泼。”
“边儿去,你小孩子懂什么。”江玉拿早上吃包子剩下的油纸将胡饼包好,嫌弃地拍干净账本。
只听得小二嘿嘿傻笑:“我瞧你心里倒是紧的慌,别怕。再怎么样查不到咱们头上来。小六小七他们午时来信了,好着呢。”
“老杨到了吗?”
江玉得到肯定答案后舒了口气就告辞了,想到家里还躺着个半死不活高烧不退的人,她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软绵绵的尸体可比活人难搬多了。万一他死在自己屋子里,还得费劲去处理。
……不过冬天尸体硬的快,味道也没那么大。
她开始乱七八糟想起来,最终还是去买了点草药,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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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时天已暗了,小白坐在床头悠闲舔着毛,看起来像是刚饱餐一顿。
她今日收了酬劳实在高兴,边收拾边和小白玩了一会儿,但又马上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几年私盐贩子猖獗,她昨日见着捕快时心里也有数,确实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王家人世代从商,仗着家底不薄,作奸犯科的事干了不少。然而那县令虽称不上什么贤官,自作聪明借着为民生负责垄断了水利农业,但好在后事处理得当,该分成的分成,该免税的免税,落在百姓眼里倒还算清廉。
不过这县令老头怎么会跑到王富贵家里去喝酒?和这人扯上关系难保不会被扣上个官商勾结的恶名,他躲都来不及。
她正想着,闻见陶罐里飘出药香,愤愤地叹了口气。
天爷啊,我东躲西藏换点银子,吃点好的都得犹犹豫豫,为救个陌生人搭进去一半,你说我这是何苦呢。
江玉想着,拎起那人脱下的脏衣物准备丢了,却听得当啷一声。往那团里一摸,竟摸出一块硬邦邦的玉来。
她顿了顿,伸出袖子仔细擦了,好像是一块禁步。只是眼下天暗了,她往火光边一凑,那玉反出温润的光,但也看不真切。
玉和人一样分三六九等,她分不清这玉是好是坏,却暗暗觉得它一定价格不菲。
江玉大喜,捡起那身差点被丢掉的衣裳细看了起来,这衣裳虽破烂不堪还布满泥泞,仔细一瞧倒果然能看出上头细细的针线纹理。既如此,这人必然不是乞丐了。
天爷眷顾啊!她一定是好心救了个落魄公子哥,如今给他好生供着,没准还能捞到一笔不小的酬谢金。
她救人一命,就算这玉是他甚么亡母遗物亡妻遗物祖上传承宗门信物的,那也是拿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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