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说着夸赞的话,听着倒像是嘲讽。
“大人这话说的好生无赖,我又非你的所有物,离开竟成了筹谋。”
燕翎气笑了,更耿耿于怀的是他瞧不起的态度,还竟把她当做……小雀儿。
谢崇青步步紧逼,倏然间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压迫感被拉到了最大,燕翎呼吸顿时一窒。
近到燕翎已经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她蹙眉正欲推开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符离与王柯自月洞门而来,便瞧见了二人距离颇近的场面。
符离登时怒目,干脆抽出王柯腰间的短剑,在手心旋转,随即干脆掷出,力道万钧,短剑在空中划过,凌厉的破空声甚至都没叫谢崇青转头。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往后退了一步,短剑擦过他的面结结实实地插进了旁边的红柱上。
燕翎瞧明白了,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王柯蹙了蹙眉,刚要呵斥他,符离已然挡在了燕翎身前,眉眼具是一片阴沉寒肃。
燕翎的手轻轻地拽住了符离的腰带,默不作声松了口气。
“谢家主,您没事吧?”王柯头疼着上前收拾烂摊子,他有些不悦,这胡奴实在太过分,竟敢如此冒犯。
若谢家主在他们府宅出了事儿,王氏在世族中的境况只会更糟。
碍于符离是燕翎的护卫,他也是护主心切,王柯也只得忍气吞声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胡奴不懂规矩,也是护主心切。”
谢崇青神情淡淡,摆手:“伤不了我。”
若是熟悉他的人在,怕是已经瞧出他已起了杀意。
谢崇青平日是云淡风轻、甚至漠然冷淡的,但这不代表他很宽容,相反,他斤斤计较甚至在某些事情上极度刻薄。
比如,被一个低贱到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的胡奴挑衅。
“今日打搅,来日登门致歉。”谢崇青朝着王柯微微颔首,闲步离开了。
不等王柯说话,燕翎已经道:“表哥,符离护我心切,望见谅。”
王柯见她如此替这胡奴说着好话,欲言又止,叹着气往明镜堂而去了。
符离转身上下瞧她:“那姓谢的没为难殿下吧?”
燕翎哭笑不得:“没有。”
她犹豫了一番:“日后切莫冲动。”
符离无所谓:“是他先对殿下有不轨之心的。”
自己也不知怎的,瞧见谢崇青挨着殿下那么近就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气,叫嚣着想杀了他。
符离对萌生出来的情谊压根就不明白,只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不放心嘱咐:“殿下还是要多多提防。”
“知道了。”
……
翌日,王谌进了宫,层层台阶上的宫殿显得辽阔旷远,整座宫殿静谧的连跟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刘大监示意殿卫开门,王谌入内,殿内一如既往药气弥漫。
最中央的床榻上帘帐下垂,遮掩住了隐约的病躯,桓后坐在榻边:“御史大人,如今惠王代政,议事国政直接去太极殿。”
王谌淡淡作揖:“御史中丞有直谏陛下的权利,惠王是代政不是掌政。”
没料到他如此坚决,桓后脸色微妙。
“你想说什么告诉本宫便是。”她忍了忍退了一步。
“还请娘娘暂避。”王谌游刃有余道。
桓后沉不住气了,冷笑:“本宫可不敢赌你琅琊王氏的信誉。”
她意有所指,王谌却面不改色。
“请娘娘暂避。”他仍然是这一句,他眉眼沉沉道。
桓后被气的不轻,深吸一口气,终是甩袖暂且离开了殿内。
殿内并非无人,还余四位内侍站在殿内角落,低着头宛如木桩。
王谌欲上前几步,帘帐内忽然出声了:“你有事便说事罢。”
永和帝的声音有些奇怪,很含糊,语调个不对,王谌瞧去,身躯还躺在榻上,也就是说陛下在躺着说话。
王谌细细瞧了半响:“陛下能说话了,瞧着陛下龙体安康,臣便放心了。”
“爱卿有心了。”
王谌试探:“朝臣不绝如缕的在谈论议储一事,陛下可有了心思?”
“关于议储一事朕已有了决断。”帐内的永和帝继续道。
“陛下……如何打算?”
永和帝道:“朕手脚暂且还不能动,明日便以口谕的形式公布于众罢。”
“可十二殿下还未归……”
他话说的很留有余地,看似突兀又很恰到好处也是借机验证燕翎的话有几分可信。
“他在不在也没什么事儿。”永和帝似乎累了,喘了两下。
“你还有什么事?”他略微不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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