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戴奇没有露出丝毫讶然或震惊的表情,而是向李志贞那边倾过上身,一字一顿地问:“所以,当那几瓶宝贝一样的lsd被岳小伟偷走了一瓶的时候,你第一反应就是杀了他,是吗?”
李志贞顿时没了声音。他刚刚还在像一条被抛上岸的死鱼一样张着嘴粗声喘气,岳小伟的名字就像有威慑之能,瞬间抹去了他脸上故意作出的戏谑表情,汗水旋即从他的额头滚落而下,砸在面前的桌板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他的手指在抖,声音强作镇定:“什么?”
这两个字还包含/着一丝可察的颤/抖,下一秒他已经强自平息粗重的呼吸,堪称四平八稳地问道:“谁是岳小伟?”
“我艹,这孙子装傻!”讯问室外,杨繁按着蓝牙耳麦,急得上前一步,脑袋差点撞上单面玻璃,被宋柏轻轻一咳,呵住了。
他转过头看向宋柏,后者双臂环抱在身前,一向锐利明亮的眼睛不动声色却又专注地打量着李志贞,那目光如有实质,像一柄精钢手术刀,想要从外往里把嫌疑人剖开,条分缕析,看透对方的每一次顿错、每一个回答。
戴奇没有说话。他也是从警十年的老警察了,知道讯问是多么精巧的心理博弈。哪怕他此时像每个人下意识都会做的那样,反问一句“你不认得岳小伟?”,都有可能被嫌疑人猜到警方掌握的信息量。
气氛顿时胶着起来。
恰在这时,与办公室一门之隔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间或响起女性啜泣的声音:“我们真的不知道老李会这样,家里是没什么钱了,可他也不至于这样!我和想想都不知道他骗了那么多钱,那么多人啊,我得去给人家道歉,我给他们跪下了……!”
紧接着就是沉闷的扑通一声,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缝,露出江桢的不知所措的半张脸。他伸手拽了拽离门最近的仲夏,小声说:“快来帮我扶一把。”
走廊上跪着的正是李志贞的老婆陈兰,儿子吸/毒被拘,好不容易戒了毒,日子好过两年,老公又因为组织邪/教被抓,在接受例行询问之后,这茹素半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的女人终于精神崩溃了。
哭声、安抚,甚至咚咚以头叩地的声音在办公室外乱作一团,宋柏推门而出,江桢和仲夏一左一右架着陈兰,正费劲地要将她扶起来,可陈兰执意要跪,才站起来一半,身体又像面口袋似的直往下沉,仲夏力气相对小些,江桢肩上的伤才缝了二遍针,哪经得住这样一坠,吃痛地一皱眉就被陈兰拉偏了身子。
“作孽啊……!”陈兰还在哭嚎,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拎起她的一条胳膊,以不容抵抗的力道把她拎了起来,她抹着眼泪对上来人的眼睛,一时被锐如冰锥的目光震慑住了,愣愣地不敢再哭。
“真觉得抱歉,不如回家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宋柏一手拎起了陈兰,一手扶着江桢,办公室里的警员们这时才跑出来,七手八脚地把李想母子俩请到一边。李想也没有初次见面时那样镇定了,虽然没像母亲那样哭闹,也红了眼圈,嘴唇发/抖,好像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江桢半边脸疼得一阵青白,扶着宋柏的手腕好一阵才缓过来,抬起头,正好对上李想投过来的目光。
李想定定地看着他,好像要把他的脸记牢一样。江桢心里一阵古怪,没等到他想出缘由,整个人已经被宋柏推着塞进了身后的办公室。
“让你顺便取殊海寺lsd溶液的化验结果取了吗?”宋柏回头问,江桢点点头。
“行,让戴奇出来吧,给李志贞喝点水,让他吃东西,等我回来换我。”宋柏让开办公室的门,让仲夏也回去,亲自送李想母子下楼。
他们俩从沽安回来之后,在高铁站就上了警车,和被逮捕的李志贞前后脚到市分局,分别进了询问室和讯问室。
这两个地方只有一字之隔,差别却天翻地覆,警方没有李想母子违法的确凿证据,两人是以重要证人的身份进入的询问室,而传唤证人的时间一般不得超过12小时。即使警方再怎么怀疑李想有问题,时间到了,只能放人。
三人拾级而下,短暂的沉默之后,李想问:“宋警官,我爸他……做这些事情会判多久?”
有宋柏在旁边,陈兰连出声哭都不敢,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那要看他究竟都做了什么,还有没有人陪他一起做。”
李想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转过头,问:“您的意思是,我爸还有共犯?”
宋柏迎上他的目光,没说是与不是,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清楚地在这个看起来毫无破绽的年轻人眼里看到一丝心虚和慌乱,只有这么一点点就足够他确定心里的某个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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