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一扬手,把这个色厉内荏的草包扔回床上,“你戴着的那颗木珠,刻它的人现在就在隔壁躺着,有人因为他和自在门教团搅合在一起想要弄死他,就在警察眼皮底下!你猜那个‘菩萨’会不会让人像你弄死岳小伟一样弄死你?”
洪二发摔在被褥上,鼻腔里满是消毒水的气味,可再浓的消毒水都洗不掉他身上的血腥味,他用力揉/搓鼻尖,拉扯着自己的头发,锤自己的头,想把杀人那晚的所有细节悉数抹去,可那怎么可能,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他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刚刚还在叫嚣的嫌疑人转眼就成了床上的软肉一滩,口中胡言乱语不止,仔细一听,都是在不知对着谁求饶。
江桢蹲下身,平视洪二发的眼睛。这个动作吓了后者一跳,更多的鼻涕眼泪一起涌出来,江桢却没露出嫌弃的表情,伸手按住洪二发颤/抖不止的肩膀。
他的目光看向前方,仿佛在透过洪二发看另一个人,另一个轻信他人,动手杀人的懦夫:“我知道……我都明白。”
宋柏眉梢重重一跳,看向江桢,不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
江桢呓语般说:“我知道,你只是很想回去,你恨不得回到过去,妻儿都在的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妻子给你做一桌热饭,儿子抱着你的腿叫你爸爸,你根本不想杀岳小伟,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洪二发的脸扭曲到极点,声音在绝望中细若蚊呐:“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焦秀兰十七岁就认识他了。
她爱笑,能干能说,头发乌黑油亮,散发着洗发水的香味。
她死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岁,一直喊疼,那声音像厉鬼在哭,根本不是人能发出的动静。洪二发摸着她干枯稀疏的头发,和她保证,对儿子好,以后不再娶。
后来洪军丢了,送走老娘,洪二发抱着两个女人的骨灰,到市区找活干。市区很大,就算在夜里也灯火通明。洪二发彻夜干活,回来的路上,看着路灯,想,如果秀兰跟他出来就好了,她喜欢亮堂堂的。他走回家,路上小卖部门口有辆摇摇车,太久了,已经报废了,风刮过车身上的破洞,跟哭似的呜呜响。
洪军如果在,是会爱玩这个的。
他贴告示,发传单,回家喝酒,喝得烂醉,焦秀兰和洪军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梦里。
直到他开始拜神。第一次拜神回来,喝过灵药,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看见焦秀兰,看见自己死了的老娘,看见洪军。
那天晚上,他关上灯,看着出租屋外星星点点的灯火,轻声感叹说,真好。黑暗之中,焦秀兰站在他背后,搂着他,一只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和他一起看着橙红黄绿的灯光,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焦秀兰说,是啊真好,你别哭了,真好。
那之后的每一天,每一次双手捧上供奉,他都期待着再次喝下灵药,可菩萨只给他符水,符水喝起来和自来水没什么区别,符水没有那么“灵”。
他给的钱少,“菩萨”本来对他很冷淡,直到今年,“菩萨”突然找到他,说自在神愿意再赐灵药,问他愿不愿意做伏魔大将军。他当然愿意,甚至乐意得跪下了,对着神像和“菩萨”五体投地,“菩萨”扶起他,什么都没说,递给他一个寿衣店的地址和一张照片。
.
“洪二发的老娘孔福梅生前信佛,一年前,孔福梅忌日在即,洪二发到化智寺为她化解‘冤亲债主’,在胡同里遇到自在门教众,被吸纳入教。根据他的描述,我们推测教团会给新入教的成员服食致幻剂,大部分成员体验过一次之后就会对自在神的存在深信不疑,按时上缴供奉,自在门借此敛财。”
晚上八点,宋柏常开的那辆红旗警察汇入络绎车流,手机开着扬声器放在江桢膝上,电话另一边人声喧闹,杨繁的声音隐约传来:“老板,再来十串腰子!”
随后是戴奇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小点声,和你宋队打电话呢!滚边上吃去,吃完给我漱口再过来。”
宋柏深吸一口气,问:“你们在哪儿?”
“楼下大排档,卫副支队非说要不正经吃点饭他会猝死,这不下来吃炒方便面来了吗,你说,你继续说。”
副驾驶上,江桢本在夹着烟望着半开的窗户发呆,听到炒方便面眼睛一亮,转头看了宋柏一眼。
宋柏目视前方,余光瞥到江桢,真想不通他为什么出去读个书回来就变得对垃圾食品如此情有独钟:“馋的你。”
江桢嘿嘿一笑,吐/出一串烟圈,下午回忆往事的压抑一扫而空,他此刻轻松而自得。华灯初上,晚风温柔,江桢仰起头眯着眼,享受迎面而来带着绿意的微风,一泼灯光恰好洒在他的肩颈上,那显眼而精巧的喉结上下轻轻一滚,宋柏忙收回视线。
“据洪二发说,教团成员之间关系松散,都靠一个绰号‘菩萨’的组织者联系,引导他
喜欢报丧鸟 [刑侦]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报丧鸟 [刑侦]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